近日里总是一股闷热躁动挥之不去。榜单上各人任命都未曾安排下来,长安城内流言四起,各式各样的任命安排满天飞,却没有谁敢肯定究竟哪一条是真的。
孙兰舟却不在这等忙乱众人之中。
背靠孙家这颗大树,他有这般悠闲的底气。李成海也是如此,然而田淙却并未有如此好运气了。尽管三人相识不久,却皆是一见如故,李成海更是做主将田泽成从客栈接来,三人常常厮混在一处,或是高谈阔论,或是闲聊陪伴,无一不尽兴。
是而尽管田淙不说,他们皆是看出田淙难免受流言侵扰,愈发沉默寡言起来。孙兰舟也曾说过请父亲写封书信到吏部去,不求多大官阶,但将在田淙留在京中却也并非难事。
然而田淙却只是摇头,只道外放留京皆是听凭官家安排罢了。他这人哪都好,只是固执。孙兰舟如此对他说,本是好心,然而田淙却并不开怀,只是道,“入朝为官,本就是存了一颗为民为国的心。难不成这颗雄心还分京内京外不成?既己决心为国分忧为君效忠,便不该存了为长安城内事物分神便该,其余地界的人事便不值得的心思。兰舟,你如此,便是在侮辱我啊。”
孙兰舟哭笑不得,“真不知你这人究竟是太蠢还是太聪明。”
于是又问他既然不在意,又何必为流言纷扰。田淙摇了摇头,这才向他二人解释。原来真正令他忧心的,而是庐江老家的一位女子。
“虽说我并不在意这些,可我已答应婉青一旦考取功名便立刻将她娶到长安来。我离家已有两年,她虽在书信中叫我一切勿念,可我怎可装作不知她在庐江的境况......我们那里,女子过了十六还未出阁,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
田淙叹气道,“我只盼确定消息快些下来,好叫我能早些将她借出来。”
他此言一出,孙兰舟李成海二人皆是称赞他实在有情有义。而一旁的江晚潮听着,倒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偏头想了想,“你这话还算有点良心。你如今迟迟不能接她出来,左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田淙脸上一红,“江姑娘,此话何意?还望不吝赐教。”
江晚潮说话清脆,虽然直言但并不刺耳,如此也不推脱,“也没什么。你只想着有了状元的头衔还不够,最好能有个官衔,风风光光地作为朝廷中人回去将你那婉青姑娘接回来是为她好。可是你可曾问过她的想法?”
“什么头衔什么名气,我们女子其实并不在意。她如此等你,难道是一开始便确定你必定能金榜题名吗?”
江晚潮叹了口气。
田淙这才恍然大悟,立马要写信将人接来。可刚一提笔却又是犹豫,“可我如今在京中尚且只是借住......”
那两人没说话,江晚潮却爽快道,“你们究竟还未行大礼。要我说,你更不该委屈她同你没名没份地住在一处。待她来了,就跟我同住。便是好事将近,我也回去求我父亲,让婉青姑娘风风光光从我江家出嫁,怎么样,田大状元,面子上可还过得去?”
江晚潮笑起来脸上有一对对称的小梨涡。李成海在一旁笑着帮腔,“泽成,别墨迹了。我这个表妹,一向是爱揽事的。你可千万别觉得是麻烦她,有人陪她玩,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高兴呢。”
田淙见状也不再客套,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冲江晚潮行了个大礼。江晚潮受用,将他按住,“我虽然刚才说了你几句,但他们说得也不错。你这般鱼跃龙门仍旧不往旧情的男子,也算是世间稀奇了,我就同你这般有情有义之人投缘,自然是要帮你的。”
孙兰舟正卧在榻上吃樱桃,瞧着像是随口一说,“同人投缘又有何用?人可不同你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