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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曦焦急在庆华门等待,庆竹在一旁安抚,“少爷,您别急,走来走去的快别累着自己了。”
孙曦瞪了他一眼,“难不成我是纸糊的,走走都不行了?”
庆竹不敢再说了,更不敢说孙曦方才如同刚抽了绳的陀螺,眼看着脚下就要生火了。又问,“少爷,咱们就在庆华门这么站着,会不会......有些打眼了?”
孙曦低声道,“我就是要叫人看到了,不然他们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恐吓起了效用。”
庆竹哭丧着脸,“少爷,那咱们还要继续查吗?”
孙曦目光一顿,若是从前,他必定回答地斩钉截铁。可此刻他的父亲尚在宫中不知安慰,母亲兀自在家垂泪......他这才明白那夜李成海的诘问背后究竟是何等苦痛。
说起来.......似乎李成海的夫人,也就是李粹的母亲,似乎也是被牵扯进了李成海的案子,死于非命。
孙曦不敢细想了,无论是他生命中的谁,他连在脑海中都不愿他们置身于此。
可那些忽逢大祸的平头百姓呢,他们又是谁生命里的谁?
庆竹看出了孙曦的纠结,岔开话题道,“也不知老爷什么时候......老爷?!”
孙曦立马扭头——
显然在宫中的两日并不好过,孙老爷尽管衣冠端正整洁,可神情憔悴不堪,眉宇间深深的“川”字生生将他拽来了几分。
孙曦愣愣地望着父亲,自幼因为母亲的一层关系,孙曦与父亲的关系一直几近淡漠。若是孙老爷自小便对他严格打骂,或许孙曦还不会如此恨他。可哪怕是孙曦尚在幼年时期,他始终都记得父亲对他的态度总是奇怪,是比旁的孩子多出几分客气,又比旁的孩子少了几分亲密。
孙曦始终记得,在远赴书院之前,当家中儿女围绕孙老爷身旁时,只有他是那个最透明的一个。至于为何,孙曦从前还总想过,或许是因为他是恭颐族姬最疼爱的一个,又或许不是。
但这些在后来的孙曦眼中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反正,他只需要知道在父亲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玻璃躯壳。
他的父亲。
而此刻,他的父亲蹒跚着从庆华门出来,扭过头来擦着汗同宦官鞠躬。孙曦忽然觉得幼年那个总是仰望也只能在膝前看到的那张高不可攀的模糊容颜已隐约有了祖父的模样。
这也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