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这才反应过来,他松开手,显然怒气未消,咬牙切齿道,“李粹,你也知道我要自重。”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自己泥菩萨非要渡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
他瞪着李粹,可心里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求,仿佛希望下一秒对面的那个人可以认错退缩。然而李粹看了看他,忽然绽放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没有。哪怕一刻。”
李粹笑够了,这才像是舒出胸中一口恶气一般笑着望着他,眼神却是没有方才的恼恨与憎恶。他望着赵霁,像是望着一位许久未年的老友。
“赵霁,我们真的很多年未见了。你变了很多。你还记得土牟窟那晚吗,你我二人被四万金人围剿。如果不是你,那晚我的首级必定挂在完颜帐前了.......”
他闭上眼,也不知是否是日光太过刺眼还是如何,他似乎想得很费劲,“好像是你叫我握紧刀,闭上眼,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三殿下,你忘了吗?”
“我自然知道,这世上有血性、有骨气、有爱、有恨的人,必定不止我一个。可现在我知道,这些人里,已经没有三殿下了。这对三殿下是好事啊。”李粹的眼里似乎有泪,打湿的睫毛愈发显得浓密纤长,“日后,三殿下走三殿下的阳关道,李某走李某的阳关道。日后相逢,也只当是再不认识吧。”
他说着,手上不知从哪多出一把短剑来,只听“刺”地一声,手起刀落间,李粹衣袍一角已随风飘落。
赵霁望着他,喉头几经滚动,眼眶也是红了,却只说的出口一句。
“李粹,你倒是没变。你永远都是疯子!”
“我不会再管你了。”
李粹也未曾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不觉也是一愣。然而即便心如刀割,却仍旧道——
“多谢。”
也不知道赵霁是怎么走的,反正李粹也满身疲惫,当即便颓然在房顶坐下,兀自发呆。
忽听脚下传来一声“李呸?”
李粹皱眉,睁眼一看就看着孙曦站在院中四处找他。
“叫谁呢?口齿不清就不要说话了!”
李粹语气十分不妙。孙曦却浑然不怕,笑嘻嘻道,“我没说错啊,这是我新给你起的诨号。你看,‘啐’也是一口,‘呸’也是一口。李粹,李呸,无所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