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沈南知一个人手里端着个小药瓶,如同一只呆呆的兔子在边上杵着,瞪大圆圆的眼睛盯着他,他却始终拧个眉头,闭目养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止行终于忍不住了,“你手里端着那个做什么。”

    “上……上药。”

    “不必上了。”

    “不行。”沈南知倔强的摇头。身子又往前挪了一些,“你别再生微雨的气了好不好。”

    她是蠢么?怎么这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跟微雨生气。

    对,他是生微雨的气,气的将他整颗头拧下来的心思都有。

    苏止行一把抓过了药瓶,正要将他摔倒地上,沈南知起身要拦。却忘记了自己此刻是坐在了马车里面,猛一下就撞到了头。

    “咚”的一声显然是撞的不轻。只一下,她的眼眶便更红了。

    苏止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说不得,凶更凶不得。若她难受了,自己还得搭进去一个晚上同她一起难受。从前他只需要捧着南知一个,如今竟连微雨也变得得寸进尺。这么多日没做一件该做的事,却搞的自己既狼狈又身心俱疲。

    “还痛不痛?”苏止行伸手搭上了南知的头,那里果然鼓起了一个大包,“下回做事情之前,你能不能不这般莽撞。”

    沈南知紧紧的抓着药瓶,咬唇委屈,也不说话。

    苏止行无奈,将手放了下来,露出了手腕上的绷带。

    “罢了,你非要换药,那便换吧。此刻不换,过会儿愈合都没机会了。”

    南知不理会他的打趣,小心翼翼的拆开了绷带。她低垂着眼眸认真又谨慎的样子,长大之后,他还真是很少再见到。

    苏止行紧紧的盯着她看,一时间竟盯入了迷。

    南知的性格自小就极为温顺,虽然是被家里的上百个人一块儿宠大的,生活更是无比富足,但是却无一丝大小姐脾气,虽不至于看人脸色,却亦不会惹旁人烦心。偶尔心情不佳撒娇耍些小性子,自己还要难过自责一个晚上。

    她并不属于那种机灵调皮的性子,大多数时候都安静的很,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别的小孩子在她面前玩乐,自己乖乖的剪纸,或是研究果子吃食。温柔体贴如她,家里人都常笑称她为不谙世事的绵羊,还是那种对家里人过分依赖的那种护崽的绵羊。

    时隔六年,如今的这只小绵羊已经出落的这般美貌。无论在江南还是京城,她的美都是那种极出挑的。这样的容貌,再配上如此的心性……苏止行有些无奈地苦笑,自己又是何德何能,竟值得她如此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