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夜读>科幻>荒诞之期 > 孤立者的战役
    炎维诺始终没有放弃那个不为人知的可悲的念头,甚至可笑至极。众人规劝他不要再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固执的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众人:他已不再听命于现实,更不再接受任何嘴脸的恐吓。

    “人生来就要发光,生命就如同太阳,东升西落是既定的规则,万物生长是不变的定律。所以我来到世上,本就该得到尊重,所以我既然来了,就要将自身思想的光辉,洒向远方;就要将生命的力量,留于世上,否则上帝为何没有把我们捏造的一模一样?否则我们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想法和迥异的梦想?既然这样,我们是否本就该赢得平等的待遇?既然这样,我们是否可以拥有一份属于自己单枪匹马斩获的爱情?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至高无上的荣耀?”炎维诺暗自抚慰自己不能平息的孤军奋战的怒火。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听他狂妄的倾诉,更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怜悯。唯一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只有与生俱来的那种铁石般的顽抗,用千锤百炼的思想打磨的无坚不摧的力量,那股无形的力量始终赋予他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毅力。

    炎维诺从那些庸俗者的对话里获得的,是走不出现实阴霾的人情世态,是痈疽的毒疮。“婚姻是可以经营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身边的人仿佛都从这句话里获得了共同的真谛,似乎全世界只有炎维诺脱离了人类的组织。

    “认命吧!尊重这一切婚姻的安排。”另一个邪恶的炎维诺的影子同自己对话。他的影子就像傀儡一样,与那些反对他的人站在了一起。

    “我是不会放弃的,我非要找个心仪的对象。我迟早要证明我有这个能力。我骨子里的倔强是由不得任何人嘲讽的。我非要拼命挣扎着走到时间的尽头,探个究竟;我非要撞到南墙才觉得心甘,否则我生来任人禁锢思想,任人摆布,那我岂不是活成了别人的模样?我与那些失去灵魂的躯壳有何区别?”炎维诺的倔强简直是座浇不灭的喷发的火山。

    “别挣扎了,别再作无谓的反抗了,这就是你的命。不然你怎么会等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遇到合适的!”维诺的妈妈金玉珠的谈话,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已经不再是温柔的慰藉,而是一种犹如萦绕在耳边的诵经,超度着痛苦与绝望。这让炎维诺的心不断地滴血,炎维诺也因为妈妈无尽的关怀而感到莫名的害怕,他害怕父母的这份关爱会远胜过溺爱,他甚至怕自己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会无法兑现。对于他来说,破坏他的原则比爱他本人,更要人命。

    “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要先成家后立业。跟你年龄相仿的大的小的都结婚了,像你这么大的有的连孩子都七八岁了;比你小几岁的现在都找不到对象,有的村上三四十个没有对象的,你想像马愣子那样一辈子孤寡吗?”妈妈的话显得非常的苍白,苍白的只剩下想象中的那些难逃的厄运,炎维诺徒劳的反抗,一步一步走向消亡。

    炎维诺毕业后几乎是月光族。夜以继日或许不足以体现他对工作疯狂的态度,炎维诺通常是凌晨两三点钟以后才下班回家。对于炎维诺来说,所谓的拼搏,大抵就是这样的令人悲哀。

    有些时候,距离大沙地牌坊不足二十米的港湾路旁,会有一家店很晚才收摊,很多次,炎维诺是在那里吃的晚餐,这顿晚餐严格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顿“精致”的早餐。一个北方人,初来广州是不太习惯这里的饮食的,炎维诺只好将就着吃碗炒粉。

    炎维诺不同于大街上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任何人,因为他的银行卡里的钱都不够买上一身像样的衣服。任由谁闭上眼,随便拉过来一个路人都很可能不是乞丐,只要不是乞丐,十个人有九个都比他过得充裕。

    仅仅三年间,炎维诺就曾换了五六份工作,每一次应聘都要耗时两三个月,直到现在这份,已经是第七份工作了,可是他通过跳槽拿高薪资的初心即使没有改变,也从未得到过命运的眷顾,说是命运,实际上是自卑心在作祟。自卑感几乎伴随着他踏入社会的整个过程。

    大学毕业后,同学们纷纷去往华东各大城市就业,而唯独炎维诺舍近求远,去了广州。那里的风土人情,相比于上海的包容性更强。刚去时就有姐姐炎维彤和姐夫方世诚,有所照应;本地人连男人说话的语气都是那样的恭敬谦和。炎维诺的姐姐对他的期望并不算高,找个“渔人码头”附近月薪两千的工作先做着。第一年,炎维诺的社会阅历还很稚嫩,能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或许就算是没有枉费一年的拼搏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年,炎维诺就做上了设计总监,说是总监,实际上大概因为距离较远,也就炎维诺这样能吃苦的人,才愿意每天花上一两个小时,奔波在上下班的途中。

    那个时候的炎维诺,经过了几百个风尘仆仆的夜,厌倦了百无聊赖的忙碌,厌倦了早起晚归的艰辛。炎维诺早就已经想过改变,想过去市中心寻找机遇,毕竟机遇是不会白白走上门来的,很多时候当你想要把握机遇的时候,正是需要自己主动找它的时候。

    炎维诺在码头附近相对安全的位置,停下了脚。从码头船体上方缠绕的绳索之间,隐约看到了广州塔的轮廓,虽然那轮廓不是那么的清晰,但是透过闪烁的灯光却可以判断出,那就是“小蛮腰”。

    “是时候去那里工作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臭水河边,我受够了脏水的味道。我要想办法去河的对岸上班。”炎维诺幻想着找到工作后,令人为之振奋的那一幕激动人心的场景。不过,让人为之动容的知觉告诉他,时机很快就要来临了。这次虽然没有离广州塔很近,但相对于“渔人码头”那个偏僻又冷清的地方,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起码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得见那座广州最高的建筑大楼——东塔。它的半个身子都浸没在那云层之间,被浮动的烟雾缭绕着。就连这里的人都充满着时尚的气息与都市的魅力。光鲜亮丽的衣着打扮,走路的姿势,就像法国巴黎的时装秀。女性多是露着腰的,光着腿的,染了发的。高跟鞋嗒嗒的节奏,充满着激情与活力,繁华完全掩盖不住一座城市搔首弄姿的诱惑。

    炎维诺来到这里之后,进入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薪资待遇由原来的月薪两千,涨到了月薪四千,即便是翻一番之后的薪水,迅猛地涨势也是那样的令人寒酸,那样的令人唏嘘。

    但凭与生俱来的艺术魅力兼具无尽的才华与内涵,竟都不足以改变炎维诺单身的现状,不光是穷困潦倒的境地,也不光是颜值的卑微。有时候甚至父母和身边的亲戚都觉得他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人。尽管炎维诺想方设法的去改变自己的困境,很遗憾!并没有通过有效的途径去达到他该要达到的目的。他尝试过以作画的方式陶冶情操,好让自己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有时候用画去向他喜欢的女生表达爱慕之情,希望能收获芳心;他也曾尝试过写诗作词,去招蜂引蝶般寻求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也很遗憾!他只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却消退了原先的热情,最后他返璞归真的又重新来到了现实世界。

    每当有人问起他有没有对象的时候,炎维诺的脸上露出的是比往常更僵硬的笑容。他的眼袋皱起,脸颊膨胀,比橡皮泥捏的还要紧。炎维诺不由得,趁别人不在的时候照一下镜子,来打量一番自己那脸红耳赤的样子,样子究竟有多难看,局外人不得而知。炎维诺总是被别人讥讽了以后,再为自己照一下镜子,就如同衣服破了才会拿针去缝。

    就在广州的第一年,炎维诺曾在网络上认识一位名叫杨箫默的女生,她的父母离异,与爸爸来到这座城市。杨箫默的爸爸是在珠江新城附近开厂,至于做的什么生意或者到底做的什么工作,杨箫默并没有给炎维诺明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