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梦卿也把头凑了过去,低声道:“我多嘴一句,孟大家可莫要见怪。您这是好奇心使然,还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于孟人坐直了身子,双目微瞪,颜梦卿缓缓抽回身,边道:“告诉你也无妨,可若是受人之托……”他猛然话锋一转,“你那帖《龙门二十品》临完了没?借我几日鉴赏鉴赏?”

    于孟人一口气憋在喉间,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最终他败下阵来,不耐烦的挥手道:“拿去拿去!”

    颜梦卿达成目的,心满意足欲离去。于孟人急眼了,赶忙拦住他道:“上哪儿去?话还没说完呢!”

    颜梦卿伸手在于孟人的胸口上戳了几下,笑道:“话已至此,何必非要说出口,您心里不是早已一清二楚?”

    于孟人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跳脚,大骂道:“嘿!好你个颜梦卿!竟敢戏耍老夫!那字帖我半分半豪都不会叫你看了去!”可人已走远,于孟人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劝慰自个儿与这等小人置气不值当。他恍然间抬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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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一眼,只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艳阳此刻已乌云遮半。

    于孟人愣了愣,低头就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往雅间去:“呸!劳什子陈孤月,生来就带着晦气,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好日子,这老妖怪又回来搅局……”

    皇城东面宫墙,靠近正南门有一里青砖瓦道无商铺无门户,唯有两旁杏树林立。墙跟儿下此时蹲着个衣衫还算整洁的老者,面前摆了一墩十九纵棋盘,盘上黑白分明,显然是一残局。老者双手揣在袖兜里,背靠在墙根儿上,闭目养神,似在等解棋人。

    不知过了多久,棋盘上已落下几片杏叶,只听一声脆响,老者暮然睁开双眼。面前的棋局已风云变幻,白子起死回生,黑子深陷泥沼。老者抬头望向执棋之人,浑浊的双目霎时精光大盛,嘴角噙着笑意:“晚了三刻,赎我三年。”

    风尘仆仆的破局人也不嫌弃,撩起后摆便学着老者席地而坐,悠哉道:“想的美,若不是因你出山,我何苦摊上这么大个破篓子?你我当年说好,一人独占一峰,互不打搅,可到最后变卦的也是你。这会儿你想拍拍屁股走人,门儿都没有!”

    老者捻起黑子,毫不迟疑的落下。棋局再次暗涛汹涌,波澜起伏,老者嘿嘿一笑:“去过龙马寺了?几输几赢?”

    破局人皱眉摇头,落下白子,看似波澜不惊,无奈道:“那个八戒和尚啊,依我看几十年后也难升大乘,能把香火传下去就不错了,一个和尚成日想着复国复仇,像话吗?”

    老者半阖着眼,截住了白子半壁江山,淡然道:“怪不得他,也不是他想而是那丫头太过执着,这出家人呐就是一根筋儿,半生悟不得一朝踏云西,可惜咯!”

    “诶,等等,我说你这老道怎的耍无赖?方才这里明明是黑子!”破局人忽然囔囔道。

    老者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黑子洒在棋盘上,“陈孤月,大势已去,他是黑子又如何?你还真能力挽狂澜不成?”

    一袭麻灰长袍的破局人理了理额前落下的几缕垂发,不再看棋盘一眼,笑起来眉眼的褶皱叠成了山峦,“蔡老道,你与我较劲了半辈子怎还执迷不悟?你观你的人面,我测我的人心,你不信六道有轮回,我便顺应天道而为之。三十三重天外皆凡人,天子江山自有命数。何需你我操心?”

    “也就赵宗谦信你的鬼话。”蔡寻拍了拍尘土,起身道。

    陈孤月跟着站起身,只拂了拂两袖,斜了一眼蔡寻,笑道:“这几年陛下可是听你的鬼话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