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江羡摆了摆手，令她坐下，面色一如既往的黑，语气却显然松动和缓许多。
只不过他出口的话依旧很不中听：“虽是王大人令你前来协查，但你既入廷尉，此中规矩便需得遵守。若无授权，你不得擅自在证物上朱批，若发现有不妥之处，应先请示上峰，再行论断。”
谢明徽又起身躬身一礼，恭谨应了声是。
江羡这意思分明未将她当作协同办案的僚属，颇有轻视之意，汪瑾却早对谢明徽一片盛赞之誉：“在下也颇见多识广，却未曾见过如谢主薄一般人物。有的人在廷尉供职多年，未必能叫得出同僚的名姓。谢主簿竟能对永世县黄籍悉心熟悉若此，实乃我生平仅见。”
黄籍乃是朝中所录的户籍总册，因以黄纸书写，故而世称黄籍。这等文书虽紧要，但想必无人会拿来诵读，更遑论记在心中。便是身为一县之首的石雍，恐怕顶多也只是稍加了解各乡人口总数。毕竟谁会在意这个东西？
谢明徽听他盛赞，却并不以为意，只道：“在下得以入永世县衙，便是因当初誊录黄籍急需人手。我的字勉强能入眼，衙中书吏便举荐了我。”
十万份文书誊录将近一年，当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谢明徽敛眸，将这份辛酸深藏，只字不提。
“仅是誊录一遍，便能谙熟于心，且留心明细，谢主簿果真聪慧过人。尚书令大人真乃慧眼识人，方不使明珠蒙尘。”这或是汪瑾对王琛的溜须拍马，却也是肺腑之言。
江羡冷眼望着汪瑾笑意满面的逢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讽道：“谢主簿确是有两分真本事，倒不像某些人，只靠裙带关系，亦能忝居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