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昌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瞪了月姬一眼，沉了脸道：“哭哭啼啼作甚？爷花银子买笑，不是叫你号丧！”
月姬遂抹了眼睛，收敛起心绪，只时而抽噎一声，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虞昌撑着手臂勉强坐正了身子，虎视眈眈望着谢明徽：“月姬的事情，谢主簿怎么看？”
谢明徽冷笑一声，抬手托腮，眯眼望着虞昌：“虞公子想要什么？”
虞昌一边嘴角扬起：“你说呢？一切皆在谢主薄一念之间。是玉石俱焚，还是……”
谢明徽把玩着手中酒盏，面色晦暗不明。
虞昌目光灼灼，盯着谢明徽昳丽的一张脸，喉结滚了一下，却如丛林中捕猎的猛虎，耐心蛰伏，静静等待着这谢主薄收敛起一身不驯的傲骨，屈服于现实之下。
“虞公子要我在沈娘子一案中，网开一面。”谢明徽再斟了一盏酒，心中似煎熬挣扎，面色凝重，沉吟片刻，仰头将杯中酒再饮尽。
“美酒虽好，多饮伤身。”虞昌身侧男子见谢明徽已然饮了三盏烈酒，忍不住出言相劝，又指使婢女将自己案上的酒与谢明徽的换了过来：“这梦庭春入口甘淳，回味绵长，又不上头，谢主簿不如换来小酌两杯。”
谢明徽挑眸看他，见他眉目英朗，偏偏施朱傅粉，头上簪了一朵黄花，虽则极力做出亲善的样子，却压不住眉宇间桀骜阴鸷，看着就是个为非作歹的好手。
黄鼠狼给鸡拜年，谢明徽不觉得这样的人对自己有什么好心，只略一颔首，婉言谢绝道：“劳阁下费心，谢某天生酒量绝佳。”
那男子便朗笑起来，赞道：“爽快！那今日我便与阁下不醉不归！”
谢明徽却已将酒盏倒扣在桌案上，似笑非笑道：“苟得其人，自然千杯不醉。”
虞昌得了谢明徽一句话，自以为心愿得逞，他拿捏到谢明徽的短处，何愁她不就范，正自得地啜了一口酒，闻言噗一声喷笑出来。
“想不到阿绰你也有今日。”虞昌揶揄，原不好在他面前奚落，却忍不住吃吃笑出声。他此时心情大好，忍不住问谢明徽：“你可知他是谁？”
也不待谢明徽回答，他已扶额忍笑道：“这位是太保王达的独子，尚书令王琛的族侄。在京中颇有些威武的名声。”
威武倒未必，左不过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恶事做尽，旁人却敢怒不敢言。他倒是会挑人，将王琛的族侄牵扯进来，若做了些什么难善了的事，看王琛是否能不惜众叛亲离也要大义灭亲。
王绰早叫他笑得心头火起，沉着脸望着谢明徽，阴测测反问：“谢主簿这话是什么意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有的人一见生喜，有的人一见生厌。谢明徽打从第一眼看见王绰，心中便没来由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