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夜读>都市>惹权臣 > 强掳 无
    傅延眉宇紧锁,未置可否。

    “官山脚下有祁洛河映带绵延五十余里,汇入淮水。河之东为永世县所辖,河之西为丹阳地界。名录中有四户人家正住在河东,我欲先往此地勘察。”

    因江羡命谢明徽需以傅延马首是瞻,若傅延要按部就班,先往永世核对黄籍,那她亦无话可说,只得绕路多走一遭。

    许是因谢明徽在张媒婆面前替他说了话,傅延并未出言反对,只从善如流也下了马来,将马拴在河边吃草饮水。

    “核对黄籍随时皆可,我等明察暗访,就要打个措手不及方才不致弄虚作假。”傅延说起公务,倒也头头是道,“若你先回永世,我倒要先疑你。”

    谢明徽正侧坐在河边石岸上啃干粮,闻言差点噎住。她也确有要事瞒着廷尉,时至今日,仍摇摆不定,不知当不当供出当初举荐她的老书吏来。

    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在她困顿之际拉她一把的,从来不是石雍,而是沈青娘和永世县衙的老书吏陈叟sou。

    谢明徽只知道他姓陈。

    陈叟曾开过一间书店,谢明徽给他店中抄过几回书。或是偏爱谢明徽那一笔字,陈叟自初遇,便极偏爱这个年轻后生,每回结账,总多给她几个铜钿。

    有一回,陈叟不知从何处得来钟繇的《荐季直表》,因是名家法帖,价值连城,是以宝爱非常,找了十来个人临写。

    这十来个人独独谢明徽将摹本临成了“赝品”,直接改了落款“错漏”之处,并在交稿时当众直刺陈叟手中法帖并非真迹。

    陈叟当时大怒,将谢明徽临摹得以假乱真的书帖撕得稀碎,并扬言这等人往后永不录用。

    事后不久,他即醒悟过来,亲自登门向谢明徽赔罪。

    原来他将法帖转呈给县令石雍,被多位当世名家判定为真迹之后,他心中原本又悔又怒,暗恼自己千年的狐狸,竟着了一个贫贱后生的道儿。哪想县衙后宅次日即失了火,那篇钟繇法帖竟不翼而飞。他这才醒过味来。

    之后不久,陈叟告老还乡,书店亦关了张,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向衙中举荐了谢明徽为功曹。

    只是谢明徽起初并不得石雍另眼相看,只做了最不起眼的门下书佐。

    陈叟举荐她,虽事出有因,但她确是自此方才有枝可栖,再不必时时绷紧一根弦。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有多煎熬,她每每忆及曾吃过的苦头,对陈叟便有多感怀。

    王琛要她做一个铁面无私的酷吏,但扪心自问,对陈叟,她下不了手恩将仇报。

    怀揣着这样一个沉甸甸的秘密,谢明徽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