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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合村在曜山之巅,也是谢明徽此行地势最为艰险之处。

    二人骑马行至半山腰处,傅延望着杂草丛中蜿蜒而上的荒道,不由锁紧眉头,转而对谢明徽道:“只怕村中已确如旁人所言,如今早无人居住。”

    依着永世县的黄籍,四合村原在山脚下,原有二十七户一百六十余口人,因躲避隆庆年间战乱,方才迁徙至山顶。

    廷尉的卷宗里,前年大雪,村中有四户人家共计领取了二十三两赈济官银。只是方才二人在山下问路,连问数人,俱说四合村如今已是一座空村。

    前年大雪,曜山因地势高,风雪尤甚。大雪封山四个月,村中房屋俱被压塌,冻饿死者不计其数。幸存者早搬下来,或投奔亲友,或卖|身为奴,如今早零落四方,不知所踪。

    人退草盛,这条下山的小道如今蒺藜丛生,攀着树丛交织蔓延,不过一两年,竟茂密如墙,寻常鸟兽亦不能通行,更莫说人。

    谢明徽望着这条路,心中也早凉了一大半。只是不上去亲自看一眼,心中又始终不踏实。

    “借你的刀一用。”

    她径直取了傅延的长刀来,手起刀落,一蓬刺应声委顿在地。

    谢明徽用脚将刺丛踢开,又埋头继续去砍。不多时,已挥汗如雨。

    她的手白皙纤瘦,瞧着不染纤尘,一看便是文士捉惯笔的手。这样一双手却也能提刀,如樵夫般躬身砍伐,那番锲而不舍、任劳任怨的认真态度尤为令人心折。

    傅延午时是望见谢明徽与王琛那番缱绻不舍的模样的。他磨磨蹭蹭缩在山道拐弯处,不时偷觑一眼,心中大为震恐。

    他早知京中有些纨绔男女不忌,譬如王太保家的独子、庐陵公的一位堂亲,都因为这样难以启齿的癖好,被废黜而终身不得录用。

    他也亲耳听谢明徽说过她中意尚书令王琛。

    但亲眼看到王琛将谢主簿抱在怀中,却震慑得他几乎当场呆若木鸡,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琛抢了他的说亲对象,他表面上木讷着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暗自也神伤。

    但王琛与谢明徽竟暗生情愫,这样的认知令他心中如有天雷滚过,心中又暗生不齿,莫名排斥。

    不多时,王琛打马回头时,傅延正不知如何应对这样尴尬的场面,又惧他会否因此给自己穿小鞋,或是要叫自己从此“消失”,以掩盖这桩丑闻。

    慌乱之下,傅延忙忙牵着马又往回走了几步,想装作才过来的样子,又猜度以王琛之智,断不会信这般拙劣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