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朔那次是真的生气，善儿被罚着在祭殿跪了一夜。
那时候，善儿在烛火森森的祭殿，看着一排排的灵位越来越怕，慢慢缩成了一团。
他哭了。
很小声的抽泣，满含委屈。
姬朔和姜佩兮在祭殿外，站在阴影里，注视着那可怜的身影。
清亮的鸟鸣，在黑夜中一圈圈荡漾。姬朔看着烛火掩映的灵位，声音低沉，他对姜佩兮说：“佩兮，我怕……我护不住他。”
姜佩兮心沉了下去：“童言无忌，真的如此严重吗？”
姬朔目色很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人的时候总显得温和却漠然。
他的目光扫过姜佩兮，望向身后空旷的平地，越过姬氏层层叠叠的宫台阁楼。
眸中映着明灯，却点不亮那片死寂的湖。
他说：“姬氏，再不会有人像殿下那样信我。”
姬胧在乙酉年冬，突然暴病而亡，年仅二十八岁。
随着她的突然去世，姬氏大乱。
仅次嫡系的三支次系，在乙酉年紧接着丙戌年的第一天，发动叛乱。
被次系豢养的死士冲进灵堂，白刀进红刀出，哭号惨叫此起彼伏，一片惨淡。
史称丙戌之乱。
这场忽如其来的叛乱，也被姬朔以摧枯拉朽之势镇压。从此立下了，建兴除嫡系不许豢养死士的规矩。
而那个晚上，姜佩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姬朔在怀念姬胧。
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冬雪的寒凉，姜佩兮也是在那一刻，第一次感知到姬朔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