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亏，涂愿……你可想好了。”
林荏豪前脚刚从会议包间出去上厕所，刘珃珃就把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算时间，隔壁正厅的股东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他们也即将与几位股东见上面。其实，林荏豪所沟通带来的今天这场约见远超涂愿意料。因恰压在饭达完成C轮融资的节骨眼上，其下一阶段方向将系统研发上搬上了重中之重的位置，涂愿他们才被突然架到了这个高度。
另一方面，涂愿这边的团队成果竟也超出预期。照说天时地利人和赶上了，他们确实能与饭达谈个好价钱，但却显然要拿钱以外的东西换。涂愿是必定即将去Q市完成学业的，饭达一旦意识到留不住人，这个前景无限的“鲸帆”系统他们则必会连根带走。
“哪怕咱们换一家谈呢？”刘珃珃又给出了个折中的想法，留给他们后悔的时间并不太多。以“鲸帆”的表现，若拱手送给饭达这样的中等企业，在她看来确实有些浪费。她显然比另几个男生都心细些，察觉了涂愿的那丝犹豫。
但是，换一家，于人情方面实在说不过去。这个线是林荏豪牵的，大半年来对他们也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且涂愿一开始动心思便因看上他好哄，如结果再让他白给别人做嫁衣，只怕要结梁子了。
涂愿手指紧巴巴地解开身上西装背心的纽扣，从一个僵硬坐姿换成另一个。他在紧张，一种踏入陌生领域的紧张。脖子上的领带花色是句牧选的，今早也是他帮忙打的结，四只手生涩地对付一条细细领带，还很勉强。
“如果留不住‘鲸帆’，那算法……单独申请专利，有可能吗？”涂愿思索道。
“这还真没听过，不合规吧……”另外四人也开口。
刘珃珃摇头，半晌又说：“真的涂愿，把你的算法带去大厂的数据中心，或者哪怕搞篇论文出来，效益都更可观些。”
她话音刚落，边上坐的男生就揉了小纸团砸过来：“就你清高……大小姐，咱们可是把钱全投进去了，不谈别的，回本至少要吧！”
“放心，”涂愿立马回应道，“‘鲸帆’是大家的，没有你们这事干不成，哪有我据为己用的道理。”
“咱们钱要是不投进来，都差点儿上交公安啦，”刘珃珃笑着将纸团砸回去，“反正，涂愿的算法才是核心，他觉得没问题就行，我自然没问题。”
几人又聊起涂愿去Q大上学的事，问他还回不回。涂愿讲说没考虑到那一步，但他同时想到句牧还没问起过他这话呢。
“我要是去Q市这种一线大城市了，还回个什么劲啊！”刘珃珃感叹，“男人只会阻挡我在凌晨三点的Q市敲代码的速度。”
涂愿知道刘珃珃家境不错，做事相当随性，因而一个大学读了几年一半时间都在休学。他从她嘴中听过许多新鲜见闻，心里觉得她酷，更多时候想的却是这些没有过的经历他和小狗该如何一起创造。
句牧从兼职地方努力赶来酒店时，中午早已过了。大厅的商务氛围把他裹得眼花缭乱，费了点功夫才找到会议场地。
包间门半掩，刘珃珃他们几人已经出来了，聚在门口，脸上都透着股倍精神的红光，而手里拿着的似乎是合同。句牧听见他们低声谈什么TPS，谈IPO，然后一脸好奇地望向房间内。涂愿还站在茶桌边，有位戴眼镜的西装男士仍与他商量什么，相得甚欢。
“跟涂愿说声，找律师看合同的事就交给我们，先走啦。”
“……哦！好。”句牧慢半拍回过神，跟先走的五人挥了挥手，然后目光继续巴巴地投向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