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冷水破空而来，罗亓猛地睁眼，视线越过面前的女婢，看向轻纱曼妙的阁中。
此刻他仍有些头昏脑胀，水滴顺着额头淌下，混合着汗水刺痛眼睛，他眯起眼睛尽量减轻视物时的不适感。
隔着纱缎，他只能看到阁中倩影婀娜，再看左右，手下俱都不见踪影。
帐后的人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
“罗亓，从家军一骑，让我来猜猜看，你们好好的麟州城不待，到易城做什么？”
他无心关注这人声音如何婉转动听，只有惊疑和揣测，大脑中不断梳理着各种可能。
那道声音不会等他思考，她紧接着冷静开口：
“十七年时间，容我想想，如果没猜错，也够一个孩子长大了吧。”
她轻轻笑了起来，饶有意思地看着罗亓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幻，声音转而蛊惑。
“我听说，沈光年沈大人以十万金之赏买从戎的项上人头，这桩子买卖我倒是很感兴趣，不知道罗亓你有没有……”
“原来你是幕后人。”
“无所谓啦。”她站起身，“不管是人前还是幕后，结果才是重要的。”
一只带着桃丝金镯的芊芊细手挑起细纱，随后一旁的两个女婢便上前替她拂开，她的全貌渐渐展露在罗亓眼前。
用任何语言描述她的美艳都是单薄的，在一堆堂皇富丽的金石妆点下，犹可见其风姿绰约。
哪怕是放在别人身上夸张庸俗的累累黄金，放在她身上也显得不过是点缀，好像她天生富贵，唯有世上最显贵的事物才能供她把玩。
任凭谁一生见过一眼就忘不了的人，看在罗亓眼中却陌生非常。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谁？”
她曼步轻移，款款走到他面前，一手放在他手边轻轻点过，镶着宝石的金护甲在檀木椅的扶手上划过，发出钝响。
一身香气在他周边萦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