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很多人看着他们,有很多很多人创造了平行世界里或并肩或拥吻的他们,他们彼此纠缠,沉沦在数不尽的亲昵中,甚至于把暧昧分撒到他们身边,勾得心怀鬼胎的人频频侧目。

    俞绥一下子捂住了眼睛,背过身额头贴着冰冷的铁杆,一声不吭了。

    他聪明过头,顷刻穿透这条半夜才发出的信息,把心思挂到那棵木头身上。

    可惜俞小少爷莽归莽,皮下细胞却跟不上少爷坚强的灵魂。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晨光下盖满寝室,拥挤的桌椅和七零八乱的鞋抹了层柔光,都变得憨厚暧昧了许多。

    晏休好像终于拿累了,无言地将体温计搁置到桌上。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手肘搭在桌面上,有一会儿的间隙看了眼那只贴着铁杆收起羽毛的小孔雀,又落到咕噜噜冒泡的养生壶上。

    他想起前半夜,数着两分钟时长默默卡在最后一秒撤回消息的时候。

    其实应该问为什么这么说。

    俞绥乖皮相下是颗滑不溜秋的灵魂,他永远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即使偶尔憋着性子嘀咕时也不忘给自己留下一条安全的向后落脚点,以至于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于是晏休也效仿他,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甩下他的嘀咕。

    贴着栏杆那位闭着眼睛,听着一阵一阵的咕噜咕噜声,沙哑着嗓子开口:“......晏休,水开很久了。”

    “……”

    片刻后椅子拉开,随着滴一声,晏休拎着养生壶放到桌子上,他走到俞绥背后,伸手拿走了那个水杯。

    脚步声抬起又落下,从桌子到洗手池,又从洗手池到桌子,到俞绥身边。倒水声也是清脆的,那杯饱含生活气息的养生水泡在磨砂的玻璃杯里,送到了俞绥的手上。

    俞绥的肤色和水杯也是极其相称的,他莹白泛着粉色,指尖也特别可爱。

    晏休清冽的嗓音渡了层雾色:“......又睡不好了?”

    要不怎么会半夜起来看信息。

    俞绥清了清嗓子,端着那杯养生水抿了一口,很随意地笑了一下:“不是,昨晚没关窗。晚上吹到风,就冷醒了。不过那时候太困了,其实只是记得有看过这句,但是起来的时候没看见,就在想是被撤回了,还是我日思夜想,所以梦里自己给自己造个谎。”

    他终于不委屈了,可还是巴巴地见缝插针卖了一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