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令眉头一动,脚步不自觉往里又走了几步,这才看清那些占满位置的,都是鬼魂。

    他们有的身着锦衣,有的衣衫褴褛。

    他们都看着台上的人,随着那一抹明黄的身影而移动目光。

    崇令在最后的一排缺了半个腿的木椅上坐下,他能确定台上的是个活人。

    不知不觉,他浮躁的情绪被慢慢抚平,戏里的词逐渐皆入耳,百转千回的曲调里,他听见那戏在唱悲观,唱离合。

    像是过去几分钟,又像是过去了一个小时,戏声停,身边掌声雷动,崇令不自觉也抬起双手,随着台下的叫好声轻拍手掌。

    台上人也看见了崇令,他一身戏服缓步下台,来到崇令面前,是的瘦高的男人,喉结凸显,声音柔和,没有普通男性声音里的那种厚重感。

    “谢谢你来做我的听众。”

    崇令不动声色打量他的面容,“我也是路过,听到有人在演出。”

    他细眉微扬,看向周围的寂寥,笑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没想到还有人会说我在演出。”

    确实,这种废弃的地方,真的不像个演出的地方。

    “你住在这?”崇令想起那个被锁上的门。

    眼前的男人点头,他指着戏台边的那扇小门,正是昨天崇令没推开的那个,“我住在那里。”

    “昨晚在这唱的也是你?”崇令又问。

    男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直在这,昨晚我没在。”

    崇令讶然,他昨晚离开的时候,明明听见了有人唱戏的声音。

    “我是从这里学艺走出去的,平时在城中的大戏院里演出,半个月才会在这里唱一次,算是慰藉自己。”男人说话时嘴角又带上笑意,“也算是,唱给师父听。”

    崇令知道城中的大戏院,那是淼城唯一一个正在经营的戏院,不过听众似乎也不多,曾经和谭晟被车堵在那附近的时候,谭晟还说这家戏院进去的人寥寥可数,也不知靠着什么维持生计的。

    流行歌曲兴盛,相声电影颇受欢迎,艺术以千百种形式呈现,戏曲成了快要被遗弃的那一类,夹缝中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