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湄扶着房脊站起,居高临下地遥遥望着朱门紧闭的花鹤殿。这么猛地俯瞰,不禁有点头晕眼花。梅湄小指轻动,划拉着掌心的瓦砾,很快用细微的疼痛割醒了自己,让精神渐渐恢复清明。
计划已经开始了,没有退路。
无法使用花仙之术,梅湄竭力调动着体内残存的仙法,悄无声息地凝聚在掌心,而后一股脑奔大殿正门而去。
管你给予什么通道,我自走我的道。
大门“唰”得一开,如同血盆大口,将梅湄整个吞了进去。
长廊里宫女们还在做着手头的活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正殿大门前颤颤巍巍地,流露出几分水涟般的波动,若是桐素在此当能分辨,这是隔绝声音影像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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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是锃亮的世界,里头却只点了几盏烛火,昏黑黯淡,像被什么罩在了个密封的罐子里。
“来了。”
左手墙角边架着笔墨纸砚,案台边坐着一道不甚清晰的影子,他靠在椅子上,摇着一把扇子。
梅湄仔细分辨了,不是尉赫的那把寒越扇,那把扇子扇着自带冷意,仿佛要将人沉进隆冬深雪里,这一把看着普通,没什么殊异处。
面前的黑暗陡然被那男子一挥衣袖揭开,八道铁链峥嵘,“嘶啦啦”地轻微摇晃着,锁住了当中一座光辉朦胧的仙位。
——是梅仙之位。
梅湄心下一震,藏在袖子里的指尖伸伸缩缩,最终抑制了自己的行动。
匮乏的精神、稀缺的仙力,无以施展的花仙之术,在魔族宰辅锐观的眼皮子底下,她只能以智谋,而不能以力破。
“你和她真的不一样。”锐观轻笑一声,执扇起身,一步步走出阴影。
梅湄只身而立,没有任何退缩,甚至还在打量这位魔族的宰辅:他也常笑,但和她印象里的魔尊尉赫相比,这笑有礼有节、隐晦不清,不像尉赫,带着玩世不恭的洒脱。
“亦姝公主吗?”梅湄大胆反问,“或许,我该称她一声,亦姝前辈。”
“当得起。”锐观走到仙位边,眼神溜过它的挣扎,挪到梅湄身上,“她是花疏的女儿,你是天淡的第六代传人,这一句前辈她完全当得起,只是来得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