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英难得进京叙职,没有穿那一身硬邦邦的铠甲。她绕过四位宫女,打量着这件正红的嫁衣,啧啧了两声:“三五年没见,微臣都儿女绕膝了,殿下却只是初初聘了位正夫,还是个燕国人。”
“慎言。”梅湄整理着柜子里东西,半分目光没施舍给那件嫁衣,仿若毫不在意。
“我们同燕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娶这样一位回家,殿下看着不膈应嘛。”平英小声嘀咕道,“反正要我,我不同意。”
梅湄一挥手。
四位宫女叠好这贵重的嫁衣,罗列成队,退到门外。
“母皇在上,你也不积点口德。”
平英凑到梅湄跟前:“你和鸣鉴山庄的那个什么沈先生,一起在燕国闯荡了那么久,真的就没有哪怕一点点,”她笔画着,从两寸的距离缩短到一寸到只有黄豆颗粒那么大,“……这么一点点……情谊?”
“平英。”
梅湄盖上玉盒,里头金灿灿的,一晃而过,平英抻了脑袋一瞥,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撇了撇嘴,答应道:“哎。”
“儿郎名声要紧,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
“哦。”平英点了下脑袋,“其实等这位什么燕国的十皇子进了门,再礼聘沈先生,或也是一段风月佳话。殿下就不考虑考虑?”
盒子牢牢地放在案上,发出“咔哒”的重响。
平英被唬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拱手:“微臣失仪。”
“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梅湄心底不知转过了什么样的念头,一推玉盒,“你帮本宫把这东西送去驿馆吧。”
“驿馆?”平英没反应过来。
梅湄起身推开屋门,锃亮的冬日暖阳打在她清隽的眉眼上。她阖目立在阴影与光明的交接处,有一刹的放松与欢喜勾勒上唇角,晕开微挑的笑。
“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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