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咬咬牙。默念了一遍银杏叶上的留言,在心里念叨着:“我是温柔的小仙女,我是优雅的小仙女,我朋友是爱我的,我也要爱朋友,不能打朋友……”

    靠这些心理暗示,她得以保持平静。

    靠着灵药和灵力,狐狸开始恢复人形。从五官到脑袋,再到身体,到最后,趴着的狐狸慢慢变成一个粉衣女子,五体投地。

    那女子慢慢地抬起头来,发髻四散开来,脸色纸般苍白,嘴里和下巴还在流血,这么狼狈了,竟然还不忘抛个媚眼。

    然后,她也不急着爬起来,反倒先伸手向虚无中一抓,不敢置信地看看空空的手掌,骂道:“不是吧,这也太狠了,啥都不问,直接使出洪荒之力,打得我连取镜子的法力都没了。”

    邝露板着脸,不理她。白柒柒知道犯了大忌讳,果断认怂,把脸往胳膊上一埋,假装啥也没发生。

    再气也得收拾残局,邝露招呼来一个守门天兵,拜托把人先送到太巳府。

    白柒柒向那天兵行礼感谢,身姿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地表示男女有别,坚持自己走,但因伤势,几欲摔倒。落在那天兵眼里,好一个外柔内刚、恪守礼仪的温婉女子。

    “温婉女子”被人呵护着离去,留一个烂摊子给上元仙子。

    可怜的小仙子,站在七政殿门口,低头看着鞋尖想静静。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弯,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禀,事儿就是这个事儿,言语上怎么粉饰,也得跟陛下交代清楚吧。

    等把地砖都快看穿了,邝露才下定决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用于承担后果的仙子回到殿中。她的陛下如往常般,背脊挺直,素手执笔,面前摊开着奏章,正在批阅。

    见他专注,邝露刚才好不容易下定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之心,又被雪藏了,她悄悄挪到不起眼的角落,指望陛下看不见,拖延一时是一时。

    地砖的颜色有点好看,纹路也很是特别,之前怎么没发现哪?自认为是在罚站的邝露,眼睛盯着地板,思绪跑到罪魁祸首身上。

    爱惹祸的白柒柒,勇于逃避的白柒柒,曾经说过一句话,初听到时,邝露惊呆了。

    她说:“烦心的事儿就像一块脏地板,我们呢,就是拖把,拖着拖着,地板就干净了。”

    把“遇事就跑”说得如此清丽脱俗,邝露觉得,只有白柒柒能做到。现在,她的观点有点动摇,也许这句话是对的,因为此刻自己也好想“清丽脱俗”一把。

    心里想着,身体就有了行动,她悄悄地往珠帘的方向退,熟悉的一声“邝露”止住了她的步子。

    千年相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挑眉,她的天帝陛下想要说什么,仙子都清清楚楚。

    一声“邝露”,外人听起来,语调都没有差别,可是仙子却能听出不同的寓意。是责令退下,还是吩咐上前,是口渴了要茶,还是困倦了想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