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愤的我已经无暇再去顾及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子了,翻身下墙,捂脸跑回房间,满心满脑都是自己从前穿着与此时大差无二的装扮在人前显摆的场景。

    直到时至晌午,知府的宴席开了,奶娘这才出现急匆匆的把我拎去了宴席。

    因为太急,甚至都没来得及给我从新梳洗打扮换身衣裳。

    于是我就以头戴红花,身着绿裙,两颊满是胭脂的形象出现在了迎接皇子到来的宴席上。

    我娘一见我就扶额,我爹更是无奈地瞪了我好几眼,对比一旁我打扮精致的妹妹来说,我简直就像是个唱大戏的女童。

    倒是旁人对此见怪不怪,毕竟我以往不着调的装扮多了去了,只有知府千金王芬芬照例对着我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一番。

    以往我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装扮有何不妥,身边的人从未指点过我,就算是娘和爹看不过眼但也并未多说什么,面对王芬芬的嘲笑我也就理所应当的当做她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通过冯荣明白了自己此时的装扮有多难看丢脸,即使再小我也是个爱美要面子的人。

    头一次我被王芬芬的话挤兑的抬不起头,手指抠着衣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自己都能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王芬芬可能一直觉得我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头一次见我泪水打转,羞愤难当,自然精神大振再接再厉。

    娘和爹带着妹妹去四处走动无暇顾及我,奶娘面对知府千金向来只有装聋作哑的份,只有小翠气的直叉腰,挡在我面前跟王芬芬对骂。

    她现在气人的本事也都是多亏于小时候跟王芬芬的对骂。

    因身份的差别,让她跟王芬芬的对骂中学会了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也为她在日后进宫做宠妃身边的“刁奴”这一身份打下了坚硬的基础。

    王芬芬其实也没比我聪明到哪里去,只不过是碍于她老爹是知府所以没人敢惹她罢了。眼下她被小翠阴阳怪气的直跺脚,手帕一扔就想来撕小翠的嘴。

    我自然不依,冲上前来,眼看着我跟王芬芬就要扭打起来了,宴席前方却传来一阵骚动,我和王芬芬不由得停了手往前看去。

    只见前方的冯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知府前头,已然换了一身装扮——头戴绿毡帽,耳边别了一枝红梅,身穿一袭晃眼的大红袍,喜气又滑稽,富贵又土气。

    说实在的,那一枝别在耳边的红梅,配上他那自认放荡不羁的邪笑,像极了整天混迹在街头无所事事的流氓头子。

    那真是换了不如不换。

    满园子的人都被他雷的说不出来话,唯独他自己还沾沾自喜美得不行,面带矜持的扶了扶头上有些歪了的毡帽,冲着园子里的众人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