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板讷讷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赶不及,不如改天……”

    纪雨宁不耐烦这样磨蹭,且楚珩是应试的学子,哪来许多工夫耽搁,索性自作主张,“您去忙吧,我们自己来就好。”

    待要让玉珠儿搭把手,玉珠儿却嫌弃地捂着鼻子,“男人身上都一股臭汗,我才不要靠近!”

    纪雨宁点了点她脑门,“坏丫头,就会偷懒!”

    玉珠儿吐吐舌头,一径跑到柜台里边贪看那些花色各异的绸缎——不买看看也好啊。

    纪雨宁无奈,“楚公子,请您挺直胸膛,伸开双臂。”

    因玉珠儿方才那句言语,楚珩本来有些愠怒——他才不臭!为了今日约会还特意沐浴熏香过呢,怕是蜂蝶都会为他停驻。

    不过这一路行来也确实出了点汗,会有味道吗?楚珩有点紧张,身子微微发僵,跟个棺材里蹦出来的死尸似的。

    当然是英俊的死尸。

    纪雨宁当然管不了这些,只是按部就班帮他量好肩宽、腰围、腿长等等细致的尺码,连脖颈都做了记录,确保赶出来的衣裳合乎身量。

    纪雨宁低头刹那,楚珩鬼使神差想嗅一嗅她发间馨香,然而还未动作,纪雨宁已然抬头,恰逮了个正着。

    纪雨宁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疑问,楚珩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方才我见你发间似有异物,定睛看时,才发现那是压鬓的玉蝴蝶,还以为蝴蝶亦为夫人倾倒……”

    虽然是恭维话,说得却很真诚,纪雨宁只能假装面不改色,“是吗,看来阁下眼力不太好,以后莫再熬夜温书了。”

    楚珩:……此女果真是铜墙铁壁,他用了那么多话术,也不见她动摇半分,到底她是否仍留恋李肃正妻的位置?

    坚贞的妇人,向来是历朝历代歌颂的对象,但,他惟愿她过得快活些,自在些,不要为世俗的规矩所束缚,而苦了自己。

    纪雨宁在登记表上书写完对应的尺码,便转过身去,再不看那人一眼——方才那一瞬,她确信没有看错楚少甫热切的目光,稀奇的是,她心中亦未觉得恼怒。

    论理她该狠狠训斥他几句,再断绝往来,但不知怎的,纪雨宁就是开不了口。可能是因为楚少甫有着一双与记忆里相似的眼睛——同样的黑亮而澄澈,却不带半分侵略性,像晨曦微露时的星辰,赏心悦目,看得十分舒服。

    可除了一双眼睛,此外差别就大了,身量更是迥异。记忆中黑黑瘦瘦的少年郎,浑不似眼前明亮俊美,蜂腰猿臂,鹤势螂形。

    说起来楚少甫的身材并不像读书人的身材,她总以为该是李肃那样文弱清癯的,原来还有别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