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日周君宴起床,条案上边摆了《氾胜之书》,他拿起来翻了翻,看了字体书页,怕是孤本,倒是费了不少心思,他道,“二管家辛苦了。”

    明月用帕子捂了嘴,心里高兴极了,拼命忍住笑意道:“能替少爷分忧,便是奴婢父女天大的脸面。大少爷这件灰狐狸皮的衣服真好看啊,衬得肤色白皙,怪不得上次成王世子夸您京中第一公子。”

    刚还带笑的周君宴,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吓得明月搓着帕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背后传来呵呵大笑,“明月快别说了,你们大少爷别的都好,就有一点,太过谦逊,听不得别人夸他,要是我也如大哥这般貌比潘安才比子健,别人怎么夸我,我都是不害臊的。”说话的是二少爷周云宴,今日旬休,他们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他特意拐到东厢跟周君宴一起过去。

    “我看你是皮痒,拿我寻开心。”周君宴瞪了周云宴一眼。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周云宴摇头,“大哥相貌出众,才华横溢,才值得人人夸赞。我等若有大哥一分能耐,被人夸上天也能受得住。”

    周君宴好笑道:“你呀,这时候到伶牙俐齿,若是在你父亲面前也这般,便不会抄那么多论语。”

    “都到门口了,还杵在这做什么,让老太太等你们不成?”后面传来说话声,周君宴二人转头,见是府里的三老爷,侯府嫡三子周震。他刚及冠,只比几个侄子大上几岁。

    “三叔躲我们背后听我们说私密话。祖母,您可得替我们做主,治治三叔这个大耳朵。”等进了屋,周云宴对着老太太撒娇道。

    周震做出愁苦的样子,“老太太,儿子才是要做主的那个,我一大早的,孝心满满过来给您请安问好,没成想要受好大的委屈。”

    大老爷和周二爷是双生子,老夫人生下他们吃了大亏,修养了十多年才得了老来子,周三爷从小就受尽宠爱,老太太对他笑道:“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娘给你做主,不过若是胡搅蛮缠,欺负你侄儿,我也不饶你。”

    三老爷道:“您只看我是不是浑说。刚这两人故意慢悠悠走我前面,挡我路,好让我听他们说什么。您可知他二人说什么吗?他们,你夸我貌比潘安丰神俊秀,我夸你才华横溢子健再世,我听了十分不服气,转头一想竟然没一句错的。气得我呀直跺脚。您说我该不该委屈?”

    他说话抑扬顿挫,唱作俱佳,实在好玩,逗得满屋子大笑。

    老太太用手帕拭拭眼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夸的是周君宴,大夫人高兴,答话道:“今儿三弟可是受了好大委屈,老太太可真得好生安抚安抚。”

    “不知从那个戏院梨园学的腔调,我看该赏一顿板子才是。”老太太故意板着脸。

    三老爷叹气:“哎,这粗鄙人就是没得人疼啊,索性我也不疼自己,昨儿淘换了些上好的皮毛缎子,还有人送了珍珠玛瑙的,拿出来给几位侄女,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老太太生辰那天,也让外人知道我周家的女孩儿,个个都出众。”

    大夫人推拒道:“三弟,你那珠宝首饰和皮子自己收着,你几个侄女不劳你操心,你留给自己媳妇。”

    周震摆了扇子,道:“媳妇还早,不如先讨好侄女,若是嫂子开心了,便替我张罗个颜色好的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