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宜大婚。

    潭州郊外的竹林里,落日余晖透过斑驳竹影,淋漓散了一地,像曳曳粼粼的湖光。屋子挂上了大红的绸缎,贴上了鲜红的喜字,床铺被褥也被换成了喜被,红烛昏暗,在空气里漾开了两层涟漪。

    陆晚林退了一身青衣,换上大红妖艳的礼服,三千青色散落,烛火下凤眸似染上了一层红晕,平添几分明媚。

    顾容敛看着他的眉梢,眸光微微动了动。

    陆晚林……确实好看。

    “当然了,”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想道,“我也挺好看的。”

    他一想到如此良辰吉日,自己第一次成婚,马上就要暴毙而亡,还要被人横刀夺爱,头顶冒绿烟,心底飘过一丝酸楚:

    原来当年信手胡写、狗屁不通的话本,总有一天也要报应在自己身上。

    天道饶过谁。

    陆晚林朝他伸出一只手:“站那里做什么?不是你想成的亲么?”

    顾容敛腹诽:“……不是你先提的吗?”

    他握住陆晚林的手,上前一步,有些愣神地看着陆晚林。

    陆晚林垂眸看着他,取出腰间的小荷包,又伸手取了两人的发丝,合而做一结,放入荷包内:“古人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若是取了发,就是白头到老之意。”

    荷包上,一面刺着“欢”字,另一面刺着“林”,针脚细密、刺绣精致,显然陆晚林花费了不少心思。

    顾容敛看着荷包上的“欢”字,心头忽而有些不是滋味,没有去接,而是道:“离拜堂还早,我去镇上买壶菊花酿。”

    陆晚林默然地收回荷包,没有强求。

    顾容敛走至门边,突然停下脚步,心念微微一转,过了今晚,所有的梦境都散了,他和陆晚林,别院、竹林、成亲、菊花酿、酿果藕……都会烟消云散。

    他一下扶住了门,五指快把木门掐出洞来,心底压抑着的渴望和冲动叫嚣着要破茧而出,反正都是假的,即便回到了现实,师尊也不会知道……

    对啊,既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