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亚总体来说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平时讽刺都要带上几句敬语,就好像这样能好听一点似的,只是今天他实在被气得狠了,温修一句一句的都几乎化为刀子往他身上插,举止更是碍眼的过分。

    ——尤其是他曾经也处于谢锡光的位置。

    以前温修的体贴和纵容他都拥有过。

    但那段时间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比起那段浸泡在蜂蜜里的日子,他印象深刻的反而是他们关系逐渐恶化的时候。

    那是一个晴天。

    他拖着公文包回家,累得像是每块骨头都被拆散,奔波了一天浑身粘腻,在地铁上他靠着车门睡着了,路上还崴到了脚,进电梯时脚腕已经肿胀得厉害,即便如此,这也不是糟糕的一天,他仍然想早点回家——外面的晚霞很好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温修一起出门了。

    温修一整天都在家,他对着电脑一直在敲些什么,李利亚看不懂,也从来不问,温修很久之前给他解释过一次,那会他躺在alpha腿上,只贪恋着看他,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门一开,屋外高温带来的燥热顿时凉了半截。

    夕阳只照亮了半间客厅,白色窗纱被风吹着不住晃动,温修坐在飘窗前的软椅上,日落的光线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在木地板上闪烁,昏黄的日光从剔透的落地窗落进来,照射进他浅淡的、平静的冰蓝色眼瞳里。

    他听见声响,微微侧头,却没有起身。

    没来由的,李利亚突然产生一种急迫的恐慌,惶恐逼迫他必须开口说两句打破这种气氛。

    “我回来了。”

    “嗯。”

    “我这几天都加班压缩了一下工作量,今天能正常回家,公司地铁通道口多了个很有趣的贩卖机——对了,你看见外面的云了吗?一层一层的……”

    “看见了。”

    燥热不知不觉褪得干干净净,李利亚崴着脚,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沙发边上跳:“温修,我崴到脚了。”

    他刚崴脚的时候有点生气,气自己为什么没看清脚下,忍痛回家的时候则是烦躁,可是当他面对温修的时候,浓厚的委屈铺天盖地般向他涌来,他被潮水一样的情绪冲击着,声线都在发颤。

    温修翻了一页书,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李利亚内心一片冰凉,他红着眼睛,模样可笑地跳过去,一把拍掉温修手里的书:“我说我受伤了!你听不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