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夜读>都市>误载不害真意 > 东风且伴蔷薇住
    十字路口前,何意羡再次停车。

    左转机场,右转港口。

    世界是一个大蒸笼,他是里面一个头痛的包子。

    首先,眼前一个机会唾手可得,只要他上了飞机,去到北京,将云烨涉毒的证据交给首都警方……何峙的其他举报材料他早就准备好了,材料分上中下三册,附有各种名目的外汇转账单据复印件,中南海震惊了,相对北京那片政治的大海,何峙不过是海里的一滴水。一切就会变样了,黑白斗争的历史也许就会改写。

    哪怕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干线、基层公务员、退休老干部都是何峙的,能让步的地方全做了让步。但是贩毒这回事儿,真的盖不住,没听过谁给它当保护伞的!

    一个毒贩对于体制内,就像捉刀人面对悬赏令,那是香喷喷的功劳和晋升通道,基本上每个机构都有相关的指标和任务。抓个贩毒的,辅警直接升警察三级跳。不限公安系统,法院都抢着让法警逮了,好博个有等次的功劳,好让自己人晋升。

    所以,即便申城干部们背离中央精神另搞一套,不愿意立的功劳,其他区域的弟兄们只会感谢你的谦让,然后过来打包带走。并且很可能因为害怕被同行捷足先登,信息不互通,导致最后在你申城地界上召开各省公安厅大团建……

    而另外一头,如果他上的是渡轮,按图索骥嘛,取得何林霖录音中的全部信息,知晓了所有内情,那么也有了组织力量从容反击的最大余地。不仅把那迦诛尽杀绝更为保险了,而且头等功无疑会算在白轩逸的头上。

    这两个选项不止是在地理位置上互斥,何意羡也不能把证据委于他人。云烨的事,在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都不好摊开来说,只有何意羡当面去和北京的高级领导汇报。

    何意羡有多困,一夜没睡,他确信自己单脚站立也可以睡着。内里的心却狂跳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只剩四个字:铤而走险,铤而走险……

    阮雪榆电讯,问他何时能够抵京。说白轩逸点滴的甘露醇,被人故意快速大量静脉输入,若非卫兵们发现得及时,差点造成急性左心衰。好在当下人手马上加多了,中南海那边高度重视。

    改革到了深水区,只要触动利益集团的蛋糕,他们都会用各种方式阻挠。白轩逸这样身居要位的大员,一朝病了,如今百病趁虚而入。出了事不奇怪,不出事才奇怪呢!何意羡分身乏术,白轩逸则又陷入了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枪暗箭之中,好戏连台了。

    陈兮云不知怎么抢到了手机,他估计是有点语言天赋在身上的,模仿何意羡的广东话很像:“你点解冇上飞机吖?你搞咩鬼喈?我给你打个比方啊,病人的确脱离生命危险了,可是他的脑子呢就像生鸡蛋剥了壳,里面那层叫什么,凤凰衣啊?一晃悠,一颤颤,一不小心流黄咯…现在是关键时期,养护不好,还可能会有狂躁型器质性间歇性精神病,他还是很疯的哟。我上一个病人开完颅以后,就是老婆没陪好,好啦,落下后遗症啦,脖子会经常抽动,左手和左脚也有问题,走起路来不稳。一米九几大高个,帅得跟天神下凡似得,壮得像头niu…纽约警察,霍,你猜怎么着,跛了!”

    倘若换个人的话,这时出于担忧,一定马上飞奔到爱人的身边去了。即使是何意羡,身体健康的、充满活泼泼希望的状态下,他也必然这样做。

    但是结束通话后,何意羡伏在座位上,咳得停不下来,竟然有血。血乃鲜红,证明是局部急性的,应当不是由于胃癌,而是夜斗致使的黏膜出血。

    何意羡懒得想哪里病了。陈兮云催他来,说白轩逸还是病的,但病的是白轩逸一个人吗。病魔老是阴魂不散地追着他们不放。

    何意羡盯着血团看了会,他就像个走时间的沙漏,不像人。然后方向盘急转,转向码头。

    路上他同黄妙妙交代,与鼎盛打官司他势在必得:“有人抽我们一耳光,我们就一定要把对方的脸抽烂,懂吗?”

    继而,他嘱咐了香港那边Lambda基金的事宜。分析师婉言是不是做得太狠了,任何事情做到八分就好了,八分还有进退的空间,不用担心由盛转衰。路经窄处,留一步与人行。商场上,让朋友们都有路可走,你才不会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