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夜读>都市>误载不害真意 > 汉家还有烽火燃
    现今的局面,斝女士好像完全没有料想到。可是囚室的门窗尽皆关闭,她无法视听里面的情况。

    “最好让你的人离远一点,毕竟七步之内,刀比枪快。”口袋里别了一支钢笔那样,有一把袖珍的蝴蝶刀,此时就在何意羡的手里,“我今天没空要你的命,现在先让你的戏中断几分钟。接下来该让别人上场来表演了,她演得或许比你更精彩。”

    话音一落,紧接着一把127口径的枪抽搐了三次,爆炸声穿透一整层甲板。

    光明近乎刺破眼睛,一个第三者的声音响起,南潘带着人手,径直炸通了一个出口:“看上去可以功成身退了,我的小英雄!十七层甲板上有我们的直升机,剩下的交给我来收尾。”

    阳光早已失去了它的热度,太阳沉在深深的海湾下面。上一秒歌舞升平,男孩拣到海浪卷上来的五颜六色的贝壳,串成一个美丽的项链:海神娘娘,你发发善心,让我今天多拣一些!他的小未婚妻正往闪着小镜子反光的鼻子上扑粉补妆,下一秒已成死亡的乐园,死神的嘴里叼着一根断魂草,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

    800多个舱室、9公里长的游廊,各种语言、腔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妈妈!”“救命!”“阿弥陀佛!”“耶稣救我!”混乱疯狂的人群像非洲角马的大迁徙运动,何意羡就像是一粒骰子把自己投掷到他们当中去。

    刚一出去,一场规模相当的枪战就此展开。迪斯科舞池的强光还打在脸上,一梭子弹就擦着脸颊飞了过去。他刚好撞在了这轮劈头盖脸的弹雨上面,光是第九层甲板,何意羡就至少见到了两股势力各自多达百号人,正在甲板上疯狂滥射!

    警笛刺耳,子弹漫天呼啸,罗刹娑的人叫:“这是怎么回事?那伙人什么来头?”

    “是那迦!他们火力很猛,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中了埋伏……大家都小心点儿……”

    那迦的人对着对讲机:“这些人对平民射击,他们像一头反叛的大犀牛,他们还带了火炮上船!”

    “罗刹娑是无差别攻击的恐怖主义!”

    国际红色通缉令曾经指出,这两个帮派世代死敌,见面则流血千里。紧接着,就是一阵铁链急放声,船长决定临时抛锚,船体因“急刹车”而剧烈地颠簸,满船的杯盘碗筷和行李架上的物件,摔了满地。

    突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是罗刹娑的人驾驶着快艇,使用尾部发射管,连续发射了4枚鱼雷。4枚鱼雷就像“击鼓传花”那样,依次爆炸,全部命中康沃尔公主号!

    船头的圣母像,挂着慈祥、温柔的笑容,怀中抱着婴孩,第一个就被炸得粉碎。巨大的声音几乎掀开头盖骨,强大冲击力将人打飞,倒在地上一命呜呼,裤子都尿湿了,人死就像大火里塌了的房梁横遍了。有的人被打成蜂窝,胸前登时爆裂血雾,砰的撞在围栏,弹落在地。哗啦!船窗碎裂,一个人上半身全都陷入了船舱里面,满脸鲜血。一声凄厉的哀鸣冲到何意羡耳里,一个老妇人困在交战双方的火网中,旋即倒地,一个老人出来救她,是她先生,那看起来有如她只是提着菜篮子跌了一跤。她躺在血泊中,而他也被同一个狙击手射中,倒在她身边。儿童游乐园直接被炸弹削平,那些幼小的生命至死都没弄明白,因为什么而死。

    枪弹如瀑布一般射向中央商业街,不仅从窗户,而且从墙上凿开的洞眼射出。护送何意羡的两个人被撂倒,何意羡本人也受了伤,其他人则奋起还击,用他们的十二发左轮手枪边退后边开火。很难想象几百发子弹同时穿透脆弱的船板是什么样的情景。

    没有任何保护,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一座壮丽而巍峨的龙宫炫宫也抵挡不住战火,剧院、餐厅变成了一片废墟,难以辨认。愤怒、咆哮着的火焰使处处如同熔炼炉。钢架软瘫,混凝土化为齑粉,沙子熔结为玻璃体,甲板变成焦炭,人体化为灰烬。游客如洪水涌出。飞扬在空中的玻璃片使船员和舵手失明,妇女和儿童也开始跑了出来,顶着床垫挡子弹跑来跑去,就像她们戴着头巾挡雨。

    船上的生态全乱了,一切就像愚人节的黑色杰作,死亡已经净化了这个富丽而淫秽的场所的臭气。杂技演员骑着马戏团的象撞进了海里,海水太冷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冻成了紫芽姜。在波浪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人头转眼间不知去向。

    烈焰和枪弹的严酷氛围中,居然有一个人正在一面凝望天空,竟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至暗的天色。流过空中的鸟影令人怅然,镜子里的笑痕令人回味,却都只是偶然的一次投影啊!他想要归乡一样,想象着当他转过头,朝海滩看时,才发现海岬的阴影几乎已经到了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