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下我。”箱子里传出虚弱的声音,我脚下仅迟疑了一秒,他跪坐而起,无比精准地拉住了我的手。
手腕上的触感冰冷而有力,握得我有些发痛,我试图挣开他,可他像溺水者拽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松手。
“你——你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安抚他:“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我帮你打110。”
他听到110三个音节,仿佛被蜂针蛰了一样放开了我,又犹犹豫豫地扯住了我的衣服。
“不要找警察。”他奶狗一样乌黑剔透的双眼泫然欲泪,半长的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雨珠顺着他分明的下颌滴在白衬衫上。
我努力约束着视线,非礼勿视。
“不找警察,找我有什么用?”我一边硬邦邦地说,一边没忍住又瞅了他一眼。
他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嘴巴一秃噜,问:“我给你点钱,你放过我行不行?”
天知道我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方。
他张了张嘴,松开手后退两步,露出无比受伤的表情:“我……我没想要钱……我只想请你帮忙刷个卡,好让我能进去避个雨……”
啊这。
迎着他仿佛小狗惨遭误解一样的眼神,我顿时感觉内心备受谴责。
附近一片都是刷卡进出的高档公寓,确实没有可供避雨的便利店之类的,不就是想进公寓楼里躲个雨吗?顺手刷一下卡,有什么帮不得的?难道我连这点善心都没有吗!
“你不会干坏事吧?雨停了就会走?”
“我全身上下只有这套衣服。”他苦笑着,眼帘低垂,不知是雨滴还是泪珠,挂在湿漉漉的睫毛上。
可怜得像一只落水的雏鸟。
警惕和同情在我心里拉锯,最后在他变了颜色的嘴唇和战栗的喷嚏声里,同情占了上风。
进去公寓之后,他没有多加纠缠,而是抱着膝盖乖巧缩到了墙角,呆呆地望着玻璃幕墙外的铁灰色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