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礼的声音很轻，语气平和，没有仇恨，没有嫉世愤俗，但就是这种淡淡的语气，却让沈错心里一抽，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疼。
她知道，他口中的孩子，就是他自己，她没想到，施礼的身份居然是这样的。
方才心里还有一些对施夫人的怜惜，此时却是恨不得将施家这对夫妻大卸八块才好。
沈错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还能说什么呢，一切的言语，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沉默半晌，沈错动了动身子，窝进施礼怀里，抬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肢，无声给予他安慰。
施礼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弯，享受着她此时难得的温柔，大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一下一下，在她发顶亲吻。
“随着一个又一个侍妾进门，一个又一个孩子出生，她彻底疯了，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对那个孩子极尽折磨，却又担心那个孩子真的死了，会惹得皇帝不快，所以，她会在那个孩子命悬一线之时，想尽办法来把那个孩子的命拉回来，但也仅仅只是让那个孩子活着罢了，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那个孩子的身子，终于彻底坏了，再也无法根治调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些不过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沈错却眼睛都红了，她此时心里有一团火再燃烧。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当时才多大，那么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得不到亲生父亲的承认，得不到养父的关爱，甚至还要被亲生母亲极尽折磨，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被摧毁希望。
哪怕是成年人，也会被折磨得彻底变态吧，何况是从未接受到善意的一个孩子。
也难怪他会黑化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反派。
以前有多讨厌他的病态，现在她就有多心疼，心疼到恨不得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通通活剐了才好。
猛的，沈错想起了什么，心底戾气陡升，邪气四溢，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的亲吻着他的唇瓣，温柔又小心：“告诉我，老皇帝是不是也在这中间掺了一脚？”
施礼虽病态，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或者说，是他的身体，让他没有精力去搭理那些无关要紧的人。
若老皇帝没有在他的成长中掺合，他恨的，该是施家那对又蠢又毒的夫妻，哪怕是对皇帝有怨恨，他也不会做出剧情中那么极端的事情来。
可他在剧情中，对施家夫妇的态度虽也不好，却也没怎么在意，反倒是一门心思，想要报复那个老皇帝。
施礼睫毛颤了颤，有些沉醉于她温柔的哄宠中，低声应了一下：“她之所以会彻底变态，是因为老皇帝在暗中诱导，且她一个深闺妇人，又如何能拿到那些毒物，联系到那些亡命之徒？”
“所以，施夫人不过是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想要折磨那个孩子的，其实是老皇帝？”
施礼没答，就静静的看着怒火冲天的沈错，感受着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那一股又一股的邪气，施礼却觉得整颗心脏都被一汪温水包裹着，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沈错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之前那些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此时却都清晰明了的摆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