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玉年少时就是个不怕臊的。
当时名声斐然的大学卫博士在洛阳开馆授课，学监里书香琅琅，学子们正襟危坐，清淡论理，卫博士手持麈尾，走到三尺廊下，却突然抓出一个人来。
不，应该说是一个姑娘。
卫博士道：“你是哪家的女子？此为学监，女子如何能入？”
头戴帷帽的姜如玉眼珠子飞快转了转，瞥了一眼那边正襟危坐的某人，他正提笔写着字，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认真，仿佛全然不见这边的动静。
姜如玉心下偷笑，道：“打扰先生了，我是为找人而来的。
“哦？是何人？”
她粲然一笑：“心上人。”
“……”此言一出，一众哗然，学子们各自都扔下了书，表情或惊奇，或古怪地看向这里，卫博士虽知本朝民风开发，不过对一个少女孤身大胆来到学监找心上人，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深感与当下年轻人很有代沟，又不能直接抓过姜如玉问个清楚，只好冲着学子们道：“谁是她的心上人？”大有承认就戒尺伺候还要叫家长的气势。
学子们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卫博士道：“你自己说。”
姜如玉笑道：“我可以唱。”
“……”
卫博士看了那群学子一眼，学监中滥赌狎妓私相授受之事也不是没有，他也正有意好好整顿一番，不如今日就立个标杆，于是他道：“那你唱来。”
写字那人的衣袖微微收紧了。
姜如玉清清喉咙，克服了那点不好意思，开嗓道：“山高高，月小小，浮灯流水照细幺，阿耶问我所思绕，我有所思在卿卿，卿之貌——”
“啪嗒！”毛笔断了。
一学子道：“小侯爷，你怎么了？”
众人被他吸引过去，见孟非卿面无表情染了一手墨水，卫博士道：“非卿，怎么回事？”他一向很喜欢这个学生，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