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卤味店老板早上一开门就瞧见地上的白纸，多云的天空下，微风吹白纸墨字飘着，阴森森的晦气。
如果不是整条街都有这些纸，他一定以为是隔壁街上的卤味店和他做对。
太邪门儿了。
他叫出来自己正在念私塾的儿子，要他瞧瞧什么意思。
小孩子刚睡醒，还迷糊着，想去捡纸起来，被他爹拍了一下手背，“不许碰。”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哦”小孩子蹲下，童稚的声音念出来，“今有翰城知府赵廉，强抢民女刘氏······唔！”
卤味店老板一把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左右迅速看看，天色尚早，零星几个人只对着白纸议论，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迅速抄起来儿子带回去。
懵懂小童一脸不解。
“不许捡纸，谁问都不许说，快去上学！”
“哦。”
老板擦一把脑门儿上的汗，心想日子刚太平几天，千万别出事。
相似的情境在这个早晨发生在很多地方，湖州和江宁两地处处飘飞雪花般的纸张，虽然后来被官府清扫了，但早就记在人们心里。口口相传，赵廉很快就被演绎成抢了上百民女，日日荒淫无度的贪官形象。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赵廉当日朝会就被停职查办。
而他的停职只是一个开始。
他姓赵，却是乐家派系的官员，极受乐老太爷看重。
那天起，或是撒白纸，或是编成歌谣传唱，乐家一系的官员种种不堪过往，一件一件都被挑出来。强抢民女、纵仆伤人都已经算得上是小事，贪财受贿的也都没遮没拦地晒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些事如果钉死了，能扒掉一层官衣。
乐则柔丝毫没掩饰行迹，乐老太爷派人问话时连个不字都没说。她想的很清楚，日日恐惧也免不了灾殃，既然和光同尘不行，她就索性亮出刀刃，让人知道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