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耸立着爬着假树藤的柱子,七把椅子围成一圈,每个椅子背后都有一个动物的雕像。

    空无一人,却亮好了红色的灯,好像准备好了等江语来参观似的。

    “蛇、鼠、狼、鹰、猫、狐、鸮,这是自由会的七个圣使的代号,”带着猫脸面具的钱昊说,“所以我们又自称为‘自由七英’。这里便是自由会的总部,楼上还有我们的会议室,密谈室,情报处,如果你想去参观的话,我可以带你上去。”

    “不必了,”江语冷冰冰地说,“所以你假扮叔叔照顾我,是自由会的任务?”

    “是的,”钱昊点点头,“但也不完全……”

    “自由会到底是什么?”江语上前一步质问道,她被自己突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从来不会这样跟叔叔说话,但可能,戴上了面具的叔叔,已经是另一个人——她是在和猫圣使说话。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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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个组织从几十年前就成立了,我们的基地几经周转,圣使也有数次更替,但核心不变,我们都对这个世界的现状感到失望,对未来感到悲观。我们渴望世界变得更好。现如今,我们把自由会的基地藏在人择生物医药公司的园区里,有了一个足够强大的门面,这才让我们的组织稳固下来。

    今天,这个社会已被贫穷、疾病、犯罪、黑暗所笼罩,并且在愈演愈烈。我们观察了很久,社会被分成了不同的阶层,贫富分化越来越大,财富越来越集中到少部分人手里,疾病的变异和传播变得越来越频繁、仿佛是上天在惩罚人类一样,核子武器也不再只是威慑作用,当十几年前那个国家的那个疯狂的总统撕掉了遮羞布,一切的危机仿佛就在眼前。

    更可怕的是,底层民众们年复一年地被现实打击着,也开始放弃挣扎了。他们好像已经麻木了,他们认定挣扎是没有用的。

    看看这里,再看看不夜街,你就明白了。你不知道新城人的生活有多么奢侈糜烂,奢侈到你无法想象。同样,你可能也想象不出,最底层的人民的日子又有多艰难。

    在不夜街,所谓的下层人可以心甘情愿地侍奉来自新城的上层人士,仿佛生来就该这样。最怕的就是“本就如此”这四个字。过去,下等阶层的人们还会努力,通过学习、通过经营事业实现阶层的跃迁,因为他们还看得到希望、看得到努力的方向、看得到目标。他们知道怎么怎么做,至少还有可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但现在,阶级的固化已经非常严重,晋升的通道都被上层阶级牢牢把持着,封锁着。多少人想闯进那扇门,结果是碰得头破血流。所以久而久之,他们放弃了。他们忘记了还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忘记了他们也有权利和自由去过更好的生活。

    他们习惯了。

    自由七英都是社会上的有志之士,在成立自由会以前,我们总是期待着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多多少少地影响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们的努力却一次一次地被浪费。我们意识到,有一种力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阻止我们突破现有的体制,它不是一个人,一个政府,它是整个机器,整个模型。当我们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们知道,这个社会需要的不是改革,甚至不是革命,而是颠覆。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思想在跨越,但这个世界的架构,还是旧的,它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它就应该被抛弃。

    而我们想做的事情就是唤醒民众。我需要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有自由,我需要他们相信自己还能够得到自由。不仅是“应该有”,而且是“能够有”。

    所以人们需要一种改变,需要信仰。发放手机只是一个开始,自由会通过发放免费的手机,给了民众自由获取信息的权利和机会。我们相信信息自由是这个时代的根本自由之一,有了获取信息的自由,才能获得思想的自由,而有了思想的自由,人们才会去追求更多更高的、被这个社会所禁锢的但本应属于每个人的自由。当你不能够拥有一台手机的时候,当你每天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你有获取信息的需求。但当人一旦尝到甜头,他们就会想要更多。当人们的欲望被激发起来,这样,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而另一半,我们不仅要唤醒民众的意识,我们还要统一民众的力量,我们需要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利用手机宣扬我们自由会的教义。别小看这潜移默化的灌输,我们是给民众以精神依托。可能有的人拿了我们的手机,会狡猾地忽略我们的推送,他们只想好好使用手机,不想理我们的宣教。但他们最终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因为在他们生命的长河里,他们无数次收到打压,无数次气馁,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他们最终会想明白,自由会是唯一真正切切给了他们自由,给了他们更好的生活,并且没有索取回报的一个组织。那我们的教义,偶尔看一眼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