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夜读>网游>相爱相杀月夜行舟 > 乱臣贼子(二)
    赵捷一连几天饱受父皇和母妃的怒斥,再加上连宴会上曹贵妃都不放过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更让他变得神色恹恹,连对上平时有心结交的大臣们的寒暄也彻底没了耐心,只闷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他面前的瓜果被坐在他身边的四弟笑嘻嘻地当着他的面掳掠得一干二净,他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把放在自己右手边的瓜子仁端到他四弟面前。

    赵丰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涎水挂在下巴上,紧挨着儿子的燕嫔一边立马对着赵捷婉声道歉,一边拿着绢丝去擦赵丰的嘴,他傻愣愣地瞅着自己的母亲,转瞬就忘记了刚刚从赵捷面前大获全胜抢过来的瓜子仁,转而乐呵呵地去啃吃了一半的冰糖酱肘子了。

    他的这个四弟,从小愚钝,天生好吃贪睡,赵家的那点好皮囊被他身上惊人的肉量糟蹋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父皇都对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可即使愚笨如他四弟,上天却实在对其厚爱有加,明明赵捷并不觉得自己比四弟聪明在哪里,他却时常饱受父皇和母妃过多的训诫与苛责,而赵丰却被燕嫔温柔呵护。

    “二哥,怎么一个人不吃东西只喝闷酒?”

    赵捷双眼迷蒙地看了一眼来人,笑得有些憨傻,“原来是三弟啊,我还以为你腿脚不便,和九妹一样不来了呢。话说这九妹也是,自从费尽心思嫁了一个江湖人士之后,就再也不像之前一样爱蹦跶了。如今连国宴都谎称抱恙没来,我想大概就是和她那个一无是处的驸马搅和在了一起……”

    赵捷似乎真的喝醉了酒,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平日里专门用来伪装其博学多才的修辞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了无生趣地停了下来,“你一个腿不好的,怎么还亲自推车过来给我斟酒来了?”

    赵邈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面上依旧笑如春风道:“看二哥一人在此,便过来陪你喝几杯。”

    他坐在轮椅上,将手中的白玉酒壶倒出一杯,放到赵捷面前,“这是宴会上没有的玉兰酿,自家府上酿造的,趁着国宴的机会,特地给二哥尝尝。”

    赵捷拿过,仰头饮尽,什么味道还没尝出来,立马叫了一声好字,“到底是自家兄弟,当初我监国的时候,人人明面上奉承我,实质上暗地里都在看我笑话,只有三弟你暗中默默协助我,可惜我天生愚笨,做什么都不讨父皇欢喜,倒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苏执琅,处处得父皇的心意,可再得心意又如何,父皇还不是不会把属于他的位置给他?”

    他两眼通红,像是困兽,脑中坑坑绕绕地全是一团浆糊,“如今父皇大病初愈,接下来定是要寻个理由,将我监国的位置卸去,说不定,连东宫的位置都要给其他人!”

    “二哥过虑了。”赵邈轻声笑道:“二哥首次监国,难免有些疏漏,何必妄自菲薄。再说最能威胁到二哥位置的五弟早就被父皇遣往西边偏远地方,你看这国宴都进行到了一半,此刻他都没来得及赶到呢。”

    话音刚落,忽然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摔倒了地上,赵捷手上一抖,下意识朝着主座上看,晋帝满脸铁青,将惠妃献到嘴边的金樽挥手打在地上,酒汁四溢,瞬间将大殿地板上新换上的貂毛地毯浸染了一大块。他一下子起身,连带着桌面上的东西一齐被霹雳巴拉地滚落到地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吓得一旁的嫔妃们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前来汇报的禁军首领跪在地上,继续硬着头皮汇报道:“陛下,目前乱军已经攻入东边的正阳门,正直捣大殿!请陛下立即下达命令撤退!”

    “朕的巡防营呢?!”晋帝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粗爆,头上的冕冠也随之摇晃。

    在场的人皆噤声不语,刚刚觥筹交错,丝竹管弦齐奏太平的热闹景象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这是朕的皇宫,哪有让位给乱臣贼子的道理!”晋帝步履不稳地走到了禁军首领面前,将他挂在腰际的佩剑拔出,剑锋光泽刺眼夺目,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朕弱冠之年扫平天下,乃真龙天子,何须憷此等魑魅魍魉!”他继而指着跪在地上的禁军首领,“现在到底是谁在管辖巡防营?!怎么乱军都攻入宫门了,才有人过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