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往的江湖侠士很多,但大部分都只在此停留吃饭,客栈的客房意料之外的没有住满,大娘安排我和阿聆住在了二楼靠里的一间屋子。

    我接了一桶热水到二楼给阿聆擦身子,奔波几日都不曾好好清洗,难得今日有热水,得好好给她洗洗。前几日阿聆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的,我也只觉得她皮肤比常人白上几分,现在脱光了我才发现她身上的肤色十分不正常,健康的人应当是白里透红,但她是白里透紫。惨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肤下布满淡紫色如同蛛网一般的纹路,只有在烛光这种暖色光下才容易看出,不仔细看会觉得像血管,难怪我前几日没有注意到。

    但是血管不可能是这种纹路分布,像蛛网也像裂痕,太细密了。我用手指轻抚过这些纹路,和普通皮肤的触感并无二致,说明这些网状裂纹是在皮下的。

    也许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从前生过什么病,等到了长安得找个郎中给她瞧瞧。

    给阿聆擦洗完她就自己抱着布偶缩进被子里睡觉去了,我重新下楼接了桶热水,再上来的时候阿聆已经睡着了。

    我给自己擦洗的时候,碰到胸前某一处忽然一阵剧痛,我没忍住嘶了一声,还好没把阿聆吵醒。明明身体大部分地方都不痛了,唯独胸口那处一触就痛,看来是那里受了最严重的内伤。我坐在床上调息运气,胸前的痛处竟有丝丝内力逸散的迹象,急忙稳住气息运功努力将内力留在体内。

    不能急于求成,如果受损的经脉不能修复,积攒的内力也会逸散,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只能寄希望于今夜也能像昨日那般睡个好觉就能补充内力修复经脉。

    我还没躺下,就发现身边原本安静睡着的阿聆喘息声忽然变得急促,睡梦中的她拧着眉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拿湿毛巾替她擦去额间细汗时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爹……别走……我没有撒谎……我没有……”

    这孩子是做什么噩梦了吗?要叫醒她吗?

    “阿爹求求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阿爹流了好多血……阿爹……”

    “不要……不要……求你们不要杀我阿爹……”

    她的梦呓还在继续,我不忍看着她这般在梦魇中挣扎,想了想还是准备叫醒她。想摇晃她的肩膀叫醒她,刚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触到她肩膀,才发现她浑身烫得吓人。

    “阿聆?阿聆?”

    我有些慌了神,摇晃了两下阿聆却完全没有醒来,她的表情更挣扎了,梦呓也从断断续续的话变成低声的呜咽。

    怎么办?去请郎中?可是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对了,大娘,她或许知道哪里能请到郎中。

    我把湿毛巾拧干搭在阿聆的额头上,给她捻好被子就冲下楼去找大娘。还好大娘还没睡,只敲了两下门大娘就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