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丽珺邓总的办公室到停车场有好一段距离，要是由跨出办公室这一步算起，加上等电梯的时间，起码有十分钟。
程丰大跨了两步，临近又减慢放缓，默不作声走到了宋鑫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样的步调并排走着。
离近了，扫一眼电梯，每一部都恰好在21层以下继续向下走。
要等。
秘书快步上前按亮按钮，最快那一部电梯下到8楼。
程丰瞟一眼站在身旁的宋鑫，余光里电梯不停顿连续地降到了5楼。
“有一个自媒体人想约我采访，我本来以为会问新能源相关的或者是集团运营方向之类的，结果都不是。”程丰舔了舔唇，眼睛盯着宋鑫雕花皮鞋踩着的瓷砖缝。“他说，想独家专访，关于我私人生活方面的问题。”
“哈哈，这个人估计是实在没辙了才想出的这个专题吧，哈哈。他还不如来做个财经专访呢，我们还能给他带一批读者。有谁会想知道我的事情啊，我又不是什么着名影星，吃喝拉撒都有无数人在意。搞这个东西都不知道为了啥，你说他是不是傻，哈哈。”程丰尬笑两声低头轻跺了下脚，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对。抿着唇，程丰等着宋鑫的判决。刚才碰壁那一幕，像预警提醒一样一直在脑子里重播。
宋鑫倔气地不回应所有关于工作的闲聊，程丰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对话还没开场就结束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摸索破解的攻略，结果人家推给你杯茶叫你自己悟。
郁闷。
像回到死胡同一样，过于在意结果，过于害怕坏的结局，瑟瑟抬着脚，半步久久都没能踏出去。
“你拒绝他了？”
“还没来得及。”抬头，程丰见到宋鑫平静看着电梯指示板的侧脸。“叮”的一声霎时传来。
自觉地走进载厢，电梯门缓缓关上封住了四个人存在的四方小隔间，每个人吐息都能被感知。程丰望着数字跳动，琢磨着那句话的未尽之意。
四方厢壁拘着逸散的信息，迟钝的感官被迫接收到了丰富的内容。体感描构出样貌身形，鼻尖捕获身旁飘来的幽幽香气，混杂着一种隐约熟悉的味道。宋鑫还用着程丰送给他的须后水——三年前程丰艰难取舍决出的生日礼物，要是一直在用，能用光好几瓶了。
曾经的每一个拥抱，每一次亲吻，每一段爱欲……这个味道都融进了宋鑫的一呼一吸之间，刻穿了程丰浅薄的感情史。大庭广众下，这像一句张扬又隐晦的宣言，所有人都听得见，唯独他一个人能解出其中的密语。
程丰没敢信，嗅着浑浊的空气不确定地反复仔细辨认，生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电梯的失重感好像要把程丰整个人扬起来一样，一片薄薄的热感钻过衣料附在了皮肤上，平稳到了一层，头重脚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