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南和友人一道走到小王公子面前。这众人口中的小王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王狸的幼子,故而在姓氏面前加个“小”字,特指这位名叫“王朗”的王家公子了。
说起这个王朗,倒是同孙曦有几分交情在。虽不过是几次酒场诗会的点头之交,但这小王公子一看也是个自小在蜜罐里宠大的,虽有些纨绔不上进,但却是性子极好,终日傻乐并无多大架子。
他今日榜上无名,一想到回家后父亲那张吊得老长的驴脸,愈发心情忧郁起来,就连他贴身小厮打包来刚出炉的空山楼有名的糕点,也是没法使这位胖嘟嘟的玉面小少爷开怀起来了。
王朗也不晓得自家一生戎马的爹缘何如此在意他王家子孙的前途仕途,明明照他们王家的功绩,何必如此费劲费神呢?王朗对自己的人生有十分清晰的规划,只要蒙阴袭个闲散爵位,成天吃吃喝喝,身边美妾作伴,这就足够了。
何必费那些心来折腾呢?
显然,王将军功夫了得可在这子女教育上却是束手无策——王家到了王朗这一辈果真还真没有一个能金榜题名的。看得出王家其他子孙虽不曾串通过口风,但都身体力行地支持了王朗这套人生规划来。
旁人不知道镇国大将军缘何弃武从文,狠抓子辈文化。这其中缘故,只怕是除了王狸自己,就连他的枕边人乃至王家儿郎,没有一个人能参透自己的夫君、父亲这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则是这王狸将军的一桩密事,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却不想林士南早已是了然于胸,故意投诚来了。
王朗注意到他此刻的狼狈样子,不觉奇怪,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孙曦的手段。他倒是浑不在意,随口道,“谁叫你去招惹他?他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便是我们这些公子哥在他手上吃瘪的也不少。”
如何能将你这个游兵散将放在眼里呢?
林士南拍了拍身上的土,见并无用处后也不再动作,开口道,“小王公子说的是,且不说之前士南同孙公子的误会,便是没有,也不该如此无礼上前,到底是我唐突了孙公子。”
王朗闻言道,“误会?什么误会?”
林士南面上有些惊愕,仿佛自己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面上似有羞赧,“其实也没什么......罢了,如此家丑实在不易外扬。不过是小事,不敢耽误小王公子。”
“这算什么耽误?”王朗游手好闲惯了,最喜欢的就是听人唱戏。如今好戏就在身边,他岂会错过?可嘴上还一副仁义道德道,“你如今在我家,我爹一向重视你,我为人子为人友,都没有一笑置之的道理。士南贤弟,我劝你还是赶紧将棘手之事解决清楚。你如今已是明经榜上有名,万万不可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啊!”
林士南一脸感动,然而仍不松口,却退一步道,“王兄如此替小弟打算筹谋,字字珠玑,我林士南永世难忘。只是这事实在丢人,不若待回了府中,我叫人温酒备蟹,好好宴请王兄一番,桌上林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王朗面上有些恹恹,但心下好奇却被全然激活,待回到府中抓心挠肝似的等到天边擦黑,王朗这才盼到林士南派人来请。
待见了林士南,也懒得装了,抓着他就叫他必须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林士南这才痛饮一杯苦酒,将自己编造好的故事告诉了他,“不知王兄可还记得我曾在家里有位原配?”
王朗点点头,林士南这才一脸悲痛继续道,“我这原配,实在是命苦。从前家里苦,而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让我那原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后来一日归家,却发现我那原配不见了。我来长安城,说是为了自己的抱负......其实,心里也是存了寻妻的心思。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