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思绪平稳,飞镜这才想起方才那老鳏夫偶然的一句开案来。复又说起这个来,飞镜倒是瞧着比当事人还要着急,孙曦自己说起这些来态度淡然得仿佛他是上座的判官,在判旁人的案子。
“现在倒想起来问我这个了。刚才噗通一声跪我身边就开始哭,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是来跟我划清界限的。”
飞镜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我看你心情倒是很好,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也没什么事,问不问地也不打紧。”这话说完了,某人的脸仍旧烧得滚烫,于是愈发理直气壮来,“再说了,你几时看到我哭了?孙曦,你是不是有雀蒙眼瞒着我?”
这份理直气壮里多少有些撒泼耍赖的感觉了。
孙曦不同她在这些话上浪费口舌,并不接话,任由某人恶意重伤。他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人成长竟会如此之快吗?这不过短短几日,他的心境竟隐隐有些老态——若是从前,便是如田飞镜这般玩笑中伤,他也是十分乐意同人好好掰扯说道。而此刻具体是何缘故也并不知,亦或许这里头还有田飞镜的源于,所以是影响孙少爷形象的话,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若说还有什么能维系住他心头那股冒着星点火光的对人对事的希冀的话,除了田飞镜一身青衣披星戴月向他奔来的身影,孙曦再想不出其他来。
“今儿是升了一回堂,不过只是林士南一人狡辩罢了。”
孙曦并未掩饰什么,“我这事,最打紧的并非同赵家小姐的事,而如今他们只是拿赵家小姐仍是林士南的妻子作伐,蓄意往我身上再多泼些脏水来。便是闹上天去,也要不了我的命。”
孙曦说着这些本没什么的,忽然又想到方才田飞镜站在他身后的眼神和泪水,心头陡然升起一阵夏夜浪潮般的怜意,不觉又笑了起来,“所以先把眼泪憋着,可别哭错了地方。”
气得飞镜又要打他,孙曦却是早已预料,她刚抬起手来,正纠结要不要落下的空档就被男人一把抓在自己的手心。飞镜有些羞怯,挣脱几次无果只好放弃。
“这时候才想起来害羞,田小姐,是不是有些晚了?”
孙曦笑了起来,又变回了田飞镜熟悉的样子。
“你再打趣,我真走了。”
“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孙曦可不会如她的愿,“你不听后悔。”
飞镜无奈摇头,这句稚气十足的话显然取悦了她,“那你说吧,我看心情听。”
孙曦捏了她一下,并未卖关子,“你的好姐妹,你那天天挂在嘴边的赵姐姐.......”
“她怎么了?”
飞镜当即紧张起来,孙曦撇嘴吃味,“我倒没见过你对谁这般紧张过了。”
但他笑起来。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志得意满的,眼底眉梢都是讨人喜欢的得意洋洋。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呢?飞镜默默在心里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递给她,“别紧张了,你那赵姐姐没事了。她是恢复自由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