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过去，高傒便走了，没有再跟上来。
沈昱循声转过脸时，我恍惚失神，脚步也停下来。昨晚眷恋亲吻唇颊如今已是一片青紫，颜色暗得触目惊心。不仅是下唇，破口从一处增至三处，被贴上白色的医用贴布。
为了掩盖下唇不该存在的破口，他硬是将伤势扩大，做成了打架斗殴。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震惊伴随着不知从何而生的愤怒。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他就这么喜欢他女朋友？为了掩盖这点破事，几乎担上毁容的风险。
笑容在脸上消失，咬着牙跑过去，正欲开口时对上了那双静暗的黑眸。他目光这样冷，警告的意味明显，疾冲的血液在身体中踩了刹车，我咬到舌头般沉默了。
我读出他目光中的信息，如果今天中午我说错一句话，晚上就会被扫地出门。我跟他从不平等，我的仰仗只是他的善心，和那份不知深浅的亲切感。他能给予我一切我需要的支持，便能将那些通通收走。
昨晚是我得意忘形了。
比起只会交付笑脸的金毛，我还是更像没长大的猫，以为有了可爱便能得到一切，其实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我整理着表情微笑，向着他女友打招呼，仿佛一切如常。“嗨，你是小芳吧。我是方柳，沈昱的表弟，很高兴认识你。”
在我有限的认知中，小芳是个控制欲强咄咄逼人的女友，见面却发现她其实很温柔。讲话轻声细语，吃饭慢条斯理，跟沈昱说话时会挨着他肩，把普通的一句话说得像悄悄话。我感到无聊，沈昱在挑选伴侣上的喜好和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一样普通而肤浅，喜欢温柔可人的美女。
但我也理解他。在小芳和我之间做选择，我也会选小芳。
一顿饭吃完，小芳拉着他手说要去画廊，沈昱说下午有课，让她自己去，声音软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小芳似乎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分别时，她踮起脚，轻轻吻向沈昱没受伤的一侧唇角。
即使我心思阴暗，也不得不承认，俊男美女亲吻的画面美好似一张画报。在小芳亲上之前，沈昱眼睫颤了颤，蓦地抬眸，目光掠向了我这里。视线交汇的一刹，不知他怎么感觉，但我心弦几乎崩断。
梗了两秒，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我默然转过脸去，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他们亲完后，沈昱把小芳送上出租车。待他回来找我时，我已经把脚下的砖纹描了八遍，回去就能画一幅写实画挂上墙了。
沈昱与我并肩朝学校走。我沉默无言，感觉我跟他之前需要一场胃疼的对话，但心里抗拒着不愿做先开口的这个人。
一路走回c大，在熟悉的分岔口，到底还是沈昱先一步打破沉寂。他没有心，地位主导，自然没什么难开口。
“我小叔是抑郁症去世的。前一秒还在酒席上笑，说去上个厕所，结果再也没回来。”迎着我怔忪的目光，沈昱眉清目明的一双眼不偏不倚凝着我，“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